不远处三甲医院门前聚集着不少拉散活的私家车。
徐悠捡了个看上去面善的司机,上了後坐。
“去机场。”
“姑娘,你这是着急参加啥活动啊,化得这麽漂亮,比新娘子好看。”司机对着後视镜好一番打量。
医院门前拉得大多是患者,第一次有这麽标致的顾客。
徐悠木然地点点头,不知该怎麽回答。瞄了眼後面,确定没人,还是不放心,“师傅,能再快点儿吗?”
“着急呀,几点的飞机。”
“加钱。”
“好嘞。”
巨大的推背感让她一阵眩晕恶心。
如同噩梦里挣扎的人,挣扎着要醒来。她期待第一眼看见外公外婆和妈妈,还有那满院的碧桃树。
可背包带在手指上的压痕和致命的痛感,提醒这不是噩梦,是生活。而离开这里,她将开始一无所有的新生活。
那些离开的人终究回不来,她永远都是一个人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她还是感到孤单害怕。躲在洗手间里,卸了妆,起码不那麽扎眼,否则安检可能都是个问题。
没有托运行李,徐悠换了机票就直奔VIP休息大厅。
找个安静的角落躲着,等待检票。
抽空把安婧替她新买的手机卡和手机换上,旧的直接扔进垃圾桶。
安婧说过,没事不要联系,落地发消息。这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巨型玻璃隔断了她与外面来往的游客,有轻松度假的喜悦,有与家人团圆的急切,而她面无表情,愣愣地出神。
妈妈去世时她会哭,外婆去世时她也难过,外公走时她就像现在这样愣愣地坐着。大脑和身体为了自保,在过度悲伤时陷入无声的沉默。
时间在沉默的一分一秒走过,一下就过了这麽多年。
“又偷偷跑出来。”陈至诚盯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开口。
这是第三次在身後打招呼了。
徐悠丝毫不意外,转身豪气地擦擦眼泪嗯了一声。
她穿着化妆师宽大的毛外套,带耳朵的帽子扣在後脑勺上,唇角还残留一抹唇膏,艳丽的颜色更显脸色仓皇但目光决然。
眼角挂着泪珠,像是谁家的棉花娃娃易装潜逃,帽子把刘海压得低低的,有些睁不开眼。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空仿佛重叠到了那趟列车上。那次是逃离後短暂的回归,这次又是逃离。
见她狼狈的样子,再看看日子,想也知道这姑娘干了大事。
陈至诚坐在徐悠旁边,沙发向他那一次深深倾斜,“这次麻烦了吧。”
徐悠盯着他交错在膝前宽大的手掌,出了神。大手在眼前晃了晃,视线和思绪都被抓回。
她这才喃喃着“我得走,不走这辈子就完了。可是我走了,永安堂就完了。。。。。。”
员工下个月的工资,拖欠的货钱,徐成斌投资亏空借的高利贷。。。。。。
永安堂的窟窿就是女娲来了也难补。
一杯水递到手里,触感冰凉,徐悠彻底清醒过来。娃娃脸男孩笑呵呵的,目光在她和陈至诚之间徘徊。
被陈至诚呵斥一句才转身回到另外两人身边。三个人一起笑呵呵地看向这里。
“喝点水。”陈至诚眉心微动,想不出有什麽宽慰的话,指指自己嘴唇。
徐悠下意识舔了舔唇边,一股腥咸,赶忙喝一口。
透明玻璃杯立刻有了颜色,分不清血色还是唇彩。她刚要擦掉,玻璃外频繁晃动的黑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