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月,陈春决来到青野镇,他来到这里就喜欢上,安静舒适,有股柔和的气场将他包裹,很想留下来,于是就留下来。
後来机缘巧合,他用创业挣来的钱买了四栋小楼,那时正是青野镇的低谷,房价低迷,正是入手的时间。
偶尔会有住户来到,但都是短暂停留的旅人,很快就退房离开。
直到今年一月的寒冬。陈春决的民宿迎来一位男住户,他不出门,也不与人交谈。到来过後,他只问过陈春决哪里可以看日出。
陈春决为他指了悬崖所在地。
第二日,镇上的人就发觉他坠崖,掉落在礁石之上,被海水泡了一夜。
镇上的人跑来,和陈春决说,你的住户自。杀跳海死了。
他一路跑到海边,看到浮肿的尸。体,差些吐出来,转身缓了半响,才忍住。
过一阵子,亲人来认领尸。体,陈春决也在现场。
那尸体不堪入目,他站在外面,听到那位住户的亲人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陈春决第一次直面死亡。
经过这件事,他才知晓,有时在你人生中路过的人,你不知晓他们的苦楚,但仍会为生命震颤。
时间却不停歇,陈春决也没有办法能回到过去,救下他。
当李霜到来时,她褪去围巾,看到她清瘦的脸庞时,陈春决觉得那个眼神太过熟悉。
熟悉到,他想让她有事做到闲不下来最好,别乱想。
“陈春决。”她的声音很轻,感觉越来越远。
一下子被唤醒,他後悔自己的潜意识里仍不信任她。
“陈春决,我想睡一会,谢谢你的投影仪。你可以先走吗?”
“李霜,我没有那个意思……”
“真的吗?”
他却回答不出。
又过两日,程椰打算将店里的旧书架换掉。
前阵子店里倒了一桶水,让原本就破旧的书架浸泡许久,更加不扛用。于是程椰紧急订做了一批新的木书架,近日才到,趁着今天天气好换掉。
她喊来李霜丶陈春决和田朗帮忙。
初春的时候,先出场的永远是路边不知名的花,不被人注意到,但光的温度能感知。阳光温煮整片大地,初春是苏醒的季节,也是让人变得话多的季节。
程椰搬着书架,吐槽:“不是说好给我搬书吗,陈春决去哪了!真的是靠不住的男人。”
李霜被书架压到脚,还未吱声,就被向海一把拉起,她忍不住帮那位两天不见的人说话。
“可能有事在忙吧,他不是把向海喊过来给你帮忙了吗。”
“是,还是咱们小海好。”程椰凑过来,跳起来摸了一把向海的脑袋。“椰子姐,你别老摸我头!”
“啧,小孩上高中了就是害羞了。”程椰耸肩,“你最近有没有想要的,当做报酬,姐姐买给你。”
“不用,反正也是周末,不用上自习。”
李霜搬着书放进纸箱,擡眉看他,“你在哪上高中?”
向海:“在县里。”
“远吗,不住宿?”
“不住,现在高一还好,晚自习没有那麽晚放学。坐公交半小时到。”
“那还是挺辛苦的。”
“嗯,熬过去就好了。”
少年的脊背挺拔,像是竹节,李霜知道他在安静成长,不服输的劲蕴藏在他的内心。
朗哥也不说话,埋头苦干,搬了一趟又一趟,累到白T都浸透。
几人忙到下午四点终于收拾完毕,把书架换了方向,空出的位置把文具区的几个展柜往书架方向移,在角落空出来一片区域,程椰指挥朗哥和向海把买的地毯铺上,又再放了几个矮书架做装饰,上面放了一些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