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手“杀死”王若芙。
他血祭王若芙,假意向萧颂投诚。为的是一双眼睛,也是复明之後,他能夺来的一切。
敲登闻鼓之前王若芙把一切都忘了,只记得林世镜承诺她的:
“我起誓好不好?”
那句承诺撑着她上了山,敲了鼓,说了那番泣血之言。
告诉全天下,只要萧颂在位一日,今日她王若芙的惨剧,未来可能上演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林世镜一手操控的这场戏在王若芙的鼓声里悲慨收尾。
他慢慢向她解释,一切的缘起,是陆锦仪找上他,告诉他披香殿有一株药草,是陆舜打南海关时带回来的,对盲症有奇效。
“锦仪?”王若芙疑惑,“她怎麽会……?”
“她也很聪明,看穿了朝上真正的局势,也看穿了我……真正的立场。”林世镜缓缓道。
那日,陆锦仪对林世镜道:“小林大人真正的心中所向,其实只有天官大人一人而已吧?”
她不等林世镜回答,径自道:“本宫今日私下找上您,无非是想通过您,讨好一下天官大人,与她背後的长公主。”
王若芙听到此处已经明白过来,“她想两头讨好,一边用一株药草换我们夫妻感念她,一边又好好当着贵嫔和二皇子生母。未来令佩若赢了,我们俩能为着赠药之恩保下她,自然子声若赢,那她更贵不可言。”
人各为己,陆锦仪行事从来八面玲珑,纵然想两面讨好,却也拿出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得不说,锦仪确实比她适合那枚皇後印。
“我没立时答应她。”林世镜道,“你知道原因吧?”
王若芙颔首:“因为你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复明的契机。”
否则他莫名其妙看得见了,萧颂也未必敢放兵权给他。
林世镜浅笑,冬日里洒下一抹温煦的晴光。
他真的很好看,王若芙仰头望着他明净的线条,一时心头酸软,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下巴。
只一下,蜻蜓点水般。
林世镜擦去她脸上无意识流下的一滴泪,继续解释道:“还因为……我不太想直接承她的情。”
他下巴搁在她头顶,“毕竟你以前不喜欢她。”
王若芙伸手摸摸他脸颊,“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况她没害过我,只是胜过了我而已。”
说到此处她一顿。
忆起观音禅寺那场梦,她捂杀亲子後,子声仍封她做皇後。
仿佛……仿佛有些回忆是她刻意美化过,让自己在前世的遭遇更惨,因此她能心甘情愿地怨恨所有人。
锦仪……也不能说是胜了她。
更像是她与萧颂撕破脸皮後,那个可怜的发泄对象。
说到底,陆锦仪从没做错什麽。
她只是一个很称职的嫔御。
末了,王若芙收回逸散的思绪,咬破下唇几番犹豫。
她已几乎知道了全部真相,只剩下……只剩下她最害怕的,也是彼时压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世镜只瞧着她那副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模样,顷刻就猜到了她在想什麽。
那日太极殿之祸,一切都已解释清楚了。
唯独一件事。
唯独她心里最不敢触碰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