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缝隙实在太窄,只是抱个人的工夫,他手臂上便多了几道擦伤。
王若芙很乖巧地依在他怀里,山路险峻,不能跑马惊动旁人,林世镜抱了她一会儿,等到山路趋近于直上直下,就只能委屈委屈芙妹,趴在他背上,靠他一个人一柄剑,踉踉跄跄地下山。
她口中嘟囔着什麽,林世镜侧耳去听。
“虎皮……披风……”
他一脸疑惑,都什麽乱七八糟的。
王若芙被他背了半路,也不知什麽时候醒的。一擡头看新月如鈎,鼻尖盈满了熟悉的木芙蓉气息。
她蓦地心尖一酸,一下埋脸在林世镜颈边,悄悄唤了一声:
“哥哥。”
林世镜感觉到她醒了,心里最後一口气才算是松下来。
王若芙经历大难,语气更温软了些:
“我当是做梦……你怎麽会来了呢?”
延恩关大战在即,地形图辅助,打下秀阳岭对神苍军而言如探囊取物。
这等重要时刻,他一个主帅,怎麽孤零零地跑来了呢?
她还在絮絮道:“从南广逃出来那晚,我也做了这样的梦,我腿断了,你背着我,从晚上走到早上,又从早上走到晚上。好像天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世镜眼眶微酸。
山间明月光洒下来,照在他俊朗决然的脸上。
此刻所有缠身俗务都远离了他们,他只需考虑背上的她,她也只看见近在咫尺的他。
或许是松风明月为他造了一场美梦,林世镜蓦然有个离经叛道的想法。
“我现在……”他声音温和缥缈,犹如一场婉转的低叹,“可以带你走。”
去一个只有我们二人的世外桃源。
不必再理会朝野间始终不停的党羽争斗,也不必再将沉重的枷锁付诸己身。
这一生回报家国到此为止,就让他放纵自己,为小情小爱赴汤蹈火一把。
他只要她。
没了她,他什麽都不是。
但王若芙却没了声音。
林世镜心中疯长的新芽,又随着她的沉默逐渐枯萎。
她搂紧了他的脖颈,轻笑道:“不要。”
“若不亲眼看到那块冷冰冰的金印送到萧令佩手里,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若芙语声轻而坚定,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她那坚定到移山倒海的心志,是建立在楼凌的性命丶与令佩的野心之上的。
她此生但为这千金一诺而活。
那林世镜……
他并没有丝毫失落之意,只笑若薰风,温声道:
“我陪你,长风不停,吾心不止。”
林世镜就为她的千金一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