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担心我妒忌,从而害他?”
楚珏若是一脸无可奈何的可怜,崔开反而觉得心疼。可是楚珏一脸的淡然,崔开自然会觉得不安,自然会不由得如此怀疑——
“没有,师傅是担心你心里不好受”
“他让陛下开心,下面的人都好受些,我也算沾了他的光,”
楚珏让崔开的不安之处,并非是他可能有害人的心,而是他绝对有害人的胆子和手段。
崔开几番试探,楚珏都是并无怨念,甚至反问了一句“师傅难道会因为我当年得宠,心生不悦麽?”,崔开一时哑口无言,许久才道了句。
“身为奴婢,不该也不敢”
楚珏应了声“嗯”
楚珏和钱串儿共在一个屋檐下,自後者得宠後,便习惯了旁的小奴婢追捧,更不喜欢楚珏的冷淡。
被一群阿谀的小太监围着打转,钱串儿从其他的奴婢那里知道了师傅从未告诉他的“是非”——楚珏的从前。
钱串儿更觉得楚珏肯定看不上自己而今的“天大的富贵”——毕竟人家从前是小侯爷,恩宠无二,赏奴才都不是用银子而是用东珠。
这人啊,越是自卑,越是敏[gǎn]!越是不安,越是张牙舞爪!
楚珏面对着对方越发过分的呼来喝去,终于有一日,他决意不再冷眼相待,而是曲意逢迎——杀死一个人的手段有许多,最干净的手段就是哄着对方自杀。
中秋夜,宫宴之上,觥筹交错之间,赵赫大约喝到半数时,他便能感觉到这身子不似从前了,他只是如往岁一般与这些近臣勋贵喝了那样多的酒。
出了殿门,夜风一吹,哪怕面色再波澜不惊,他整个人也更是昏昏沉沉,只是撑到寝殿,由崔开和一衆奴婢伺候着洗漱更衣完,服了醒酒汤,才躺到床榻之上。
崔开今日跟着陛下前後伺候了一日,钱串儿和楚珏都心疼他辛苦,便留下来在夜里侍奉——备着陛下万一想要喝口茶丶起个夜能有个奴婢能侍奉得妥帖些。
崔开总是不放心这二人单独在一块,便吩咐道
“你们一人上半夜当值,一人下半夜当值。这样精神点儿,万不可误了伺候陛下”
“是”“是”
当值的人侯在帷帐之外,另一人便在偏厅稍作歇息。
为陛下落下了帷帐,将要熄了宫灯之时,赵赫还未睡着,因醉了酒便口中有些呢喃,附耳来听,赵赫呢喃的是
“小侯爷”
良久之後,对方应了一声
“陛下”
潼关的风,长安的月,一时醉的分不清了风月。
“风雨还急,晚些走”
此时月色疏朗,若肯回头看去,月光透过窗纸,洒落在寝殿之内。
“娇丶娇”
“陛下”
春寒料峭时的爱意,春暖花开时的恨意,一时也辨不清爱恨。
宫袍的衣袖却被陛下倏尔捏在了掌心中,喃喃重复了句
“晚些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