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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垚下雪了（第2页）

其实并非是方垚不懂，恰恰就是因为他太明白周裴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才更加不敢承认。

年少时方垚犯过致命的错误，以为喜欢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却没想到被人当作把柄用来欺负他，经年累积的伤疤直到现在也未消除，随着每一个雨季的到来隐隐作痛提醒他不要再犯傻。

他知道周裴也许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也有反抗回去的勇气，但他不能，他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周裴受伤，哪怕只是些不礼貌的丶轻蔑的丶嘲讽的眼神。

正如他对学姐所说，周裴是个极好的人，在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会给未满月的奶猫买暖和的窝，会在饭桌上悄悄给他递解辣的旺仔牛奶，会因为他被欺负而暴怒，会偷偷趴在他的床边枯坐整晚，会在许多个雨夜起床为他舒展眉心……

这麽好的人，不能因为他而遭受外人的非议。

忙活整整一下午，天快黑时圣诞布置终于完工，吴心怡接了通研究室里师姐的电话，那头催促的急，吴心怡提起包匆匆和方垚告别後便拦了辆出租车回校，留下方垚独自守着小店。

小黑猫嗅嗅见底的猫碗，小跑过来蹭方垚的腿，细软的尾尖缠绕在方垚的脚踝上，喵声喵气地撒娇。

方垚拍拍身上的灰尘，将它横抱起来，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小脑瓜上轻笑：“小嗲精说什麽呢？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黑猫眯起狭长的猫眼，细声回应：“喵——”

方垚猛吸一口，指尖轻轻抓挠着猫咪的腮帮：“小乖，说点爸爸能听懂的。”

周裴进门刚好看到这麽一幕父慈子孝的画面，被寒风吹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松动些许。

一人一猫听见门铃的动静同时擡头望去。

“怎麽这麽快？”方垚看了眼墙上钟表指针的方向，距离自己给周裴发消息说布置完毕的时间才过了不到半小时。

“嗯，今天不堵车。”屋内暖气足，但周裴靠在门框并没打算进去，“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方垚闻言连忙给几个猫碗舀粮，头也不回地问道：“好呀，吃什麽？”

周裴说：“今天冬至，吃饺子。”

中国人有自己的庆祝方式，过年吃汤圆，中秋吃月饼，冬至吃饺子，即使身处异乡，也能通过这些食物和家联系在一起。

小店隔壁就是条美食街，因此两人没有开车，选择步行过去。

热气腾腾的饺子下肚连带着身体也暖和起来，方垚吃出了一脑门的汗，脱下帽子拿手煽风，周裴起身结账，叮嘱他把外套穿上，以免等下出门被冷风吹感冒。

面食店的玻璃门笼罩一层雾气遮挡视线，周裴一边合上外套的拉链，一边跟随前面的人往外走。冷冽切肤的寒风袭卷而来，耳边响起前面小个子女生的惊呼声：“哇，下雪啦！”

安宁市每年都会下场大雪，最夸张的一次积了半人高的厚度，大大小小的学校单位因此停课停工，穿着亮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昼夜不停地清除路面积雪。

而今年的这场雪来得还算晚了，竟然憋到了冬至才降临。

随着女生洪亮的声音响起，世界像是按下暂停键，路边步履匆匆的大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漆黑的天空，而年龄小的孩子们伸出舌头想去接一片雪花尝尝味道。

无论何时，每年冬季的第一场雪都是最浪漫的象征，和喜欢的人一同迎接初雪的到来，更是可遇不可求。

周裴下意识回头寻找方垚的身影，在聚集的人群中紧紧拉住他冰凉的指尖。

漫天纷飞的雪花映照在他的黑色眼眸，中间印刻着方垚冻红的小脸，他手心炽热，说话间呼出的白雾随风飘远，声音轻飘却滚烫。

他说：“方垚，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