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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第12章

“开船！……”

夥计们大吼一嗓子，桨线抛回到船上，在吱嘎声里木船缓缓动起来。

白日里船上人员来来往往走动，热闹同样杂乱。到了夜里一部分人睡下，这才显出几分清静来。而夜渐渐入深，滴嗒起了雨声。

徐青翻身坐起，推门来到了甲板，雨并不大，几个小夥计忙忙碌碌处理着积水。

他就站在檐下，脚边的白袍不可避免地微湿，沉静地望着雨幕。

不远处，瞧去似乎立着一位独自跑出散心的小姐，姑娘自从瞥见徐青，就一直在偷偷用小女儿的目光打量。

林长欢瞪徐青一眼，在徐青背後幽幽地唉气，讲完一个鬼故事後，继续道，“……人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徐青後背凉嗖嗖，听林长欢故意低沉的声音，不懂这小子又怎麽了，只不过他现下心情很好，甘愿哄着略显宠溺地转过身开玩笑道，“亏心事我愁，可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怂鬼，就怕他不敢爬上我的床来。”

“啧啧，小夥子看起来人模人样，怎麽脑子里尽装着下流话，”林长欢嫌弃道，朝那边撇撇嘴，“若是叫人小姑娘知道了，美梦破碎，不伤心啊？”

“你岀来不看风景，原来是来………看女人，”徐青变脸变得快，比林长欢方才那样，更面露鄙夷，“人家是县太爷家的女儿，此次要去夫家成亲的，能看得上你一个穷鬼？一点少女怀春，你这麽多戏干什麽？”

“你！”

林长欢甩袖，不与小人争论。在女人身上，他就没跟徐青占过上分。那位白虎堂的夫人，徐青可是里里外外狠狠损过他好几回。

他向外看去，此间春雨微湿，远处青山含黛，近水笼烟。轻风微动吹拂起湖面，卷起细碎的雨珠。身旁男人的衣袍骤然荡起，身姿羡刹。

青山千层嶂，绿水一旧船。

徐青是个很讲究的人，虽混迹在杀手堆里，但他养母却是个精贵的主儿。老妖大她近十岁，却遇到她後结为挚友，娇纵了她一辈子。

徐青很多时候性子像她，可说白他也就一莽夫，不是能为赏美景出门的家夥。

“你，要不去洗洗，换一身衣服？”徐青忽挑眉对他说。

果真真面目暴露，林长欢抚额，细如蚊声道，“……你想说这话忍了多久？”

“咳，一直忍着。”徐青手抵在鼻前，眼中略有几分尴尬。

先前昏沉，不在意这些，如今却是一点也受不了，林长欢何曾在他手里养得这麽差过？他早在第一回见林长欢就想把那破袍子撕了，实在有伤眼睛，他徐青最落魄的时候都没这麽不拘过，也亏林长欢鬼主意多能给自己裹出这一身。

林长欢认命，静悄悄走进雨里，选择了自暴自弃式的洗澡方式。

“我刚醒来什麽衣服都没有，没一个人给我烧过来。”林长欢语气中透出些愤怒。

“你先干净着，别的鬼有的，我家长欢也得有！我这就给你烧去。”徐青佯恼，撸起袖子咋咋呼呼地朝下层舱口走去。

林长欢看着那人少有的朝气，失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难得平静地仰头享受着细绵的雨。

这不是他第一次上这船，几年前徐青也曾抱他来过一回。

那次是他们悬阁的一回大行动，出动了不少人，林长欢误入其中，生死一线被徐青拼死救下。

昏迷一整天刚刚醒来，林长欢只觉身下坚硬，头疼欲裂。他扶着床板起身，就瞧见一姑娘独坐桌前饮茶，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姑娘是……”

“陈七娘。”

“呃……在下林长欢，下山道士，见过七娘。对了，姑娘与我同处一室，可是姑娘救得我？”林长欢试探着问道。

那女人一笑，放下茶盏回道，“是我五哥救的你，我不过在这儿守着。我五哥，徐青。”

林长欢心下松了口气，不是他自恋，若是这姑娘如画本上挟恩想做些什麽，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见公子放下心来，是怕恩情难还？怎麽，是我五哥的恩情，你就不用还了？”七娘心细如发，几句话间只觉这人书生气重，心上一计，故意道。

“你重伤未愈，凭我五哥看重你的程度，本该是他守着你。”

林长欢闻言脸上一红，语气中带了点怨怼，手攥紧被子，小声道，“就是……他跑哪去了。”

七娘：……又一个被我五哥迷得神魂颠倒，无语。

还想试试对方心意，这下省了。七娘作势咳嗽，倾身认真道，“五哥他也不想呀。实不相瞒，我五哥现下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