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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第1页）

第10章

“徐青，莫成人间鬼，终是心中魔。”和尚慈悲劝告道，“你也曾是俗家弟子，该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徐青喘着气，以刀为杖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被倒下，微微扯起嘴角，看向遍地的残肢体断臂，跪在血泊中，皱眉轻笑道，“我还能停下来吗？不是我杀他人，便是他人杀我，……太晚了师叔，我早已入魔。”

和尚叹了一声，“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若当年看住你，不放你下山或许就不是如今的结果，皆是我宁山寺的错。如此罪孽深重，是该由我宁山山了结这一切。慈文，若你有朝一日想放下，我在宁山寺等你。”

今夜月终于是亮起来了，徐青望着林长欢，缓缓道，“……我以为之前的那个鬼，不过是我新幻想出来的，不敢信。可其他可以欺骗人，但伤口却是真真切切的。”

隔日仿若新生的愈合是真的，不再疼的感觉是真的，离开那个院子便再寻不到林长欢更是真的。

林长欢，不会任何时候都出现在我面前的林长欢，做了鬼还似从前那般蠢的林长欢。徐青用力握紧拳头，昨晚一夜的静坐，那是他很久不曾心怀愉悦地等候天亮了。

他望向林长欢，思念从心口蔓延，泛滥成灾。林长欢温柔地拭去他的泪，哑声问道，“为什麽……会第一反应我是假的？”

徐青用吻堵住了对方的嘴。

“蠢货……因为我不信鬼神。”

他们很少亲吻，分明世间最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但非情到浓时，他们谁都不会做这种黏黏糊糊的动作。

各自认的潇洒，因为情窦初开纯真初恋，所以生怕污浊半分情谊；因为心上自以为不在意，所以半生自欺欺人。好在，终有重逢。

他们吻了很久，最後是林长欢推开了徐青，徐青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阿青，阿青……我是鬼，会吸食你阳气的，再吻下去你也活不成了。”

徐青忍不住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已经由惨白变得青白，夜深阴风吹起，这回不像狐狸精更像艳鬼了，“呼……你还知道分寸啊，小色鬼。”

林长欢笑笑，微微低头抵上徐青的额头，缠绵道，“我的阿青这麽好看，说话从来三分真的嘴，谁不恨得牙痒痒。”

“啧。”徐青意味不明地出声。

“……你什麽时候走呀？”温存了会儿，林长欢开口问他。

“明天後，坐船去柳州。”

“柳州，”林长欢思忖片刻，偏头盯着徐青的眼睛，“柳州宁山寺吗？”

“嗯……此时唯有宁山寺能保下我，他们不敢杀进庙里，”徐青缓缓道，“我可不想死于非命，更不想成为不入轮回的恶鬼……”

“若宁山寺保不住你呢？”林长欢忍不住，急切地打断他问道。

徐青一把揪住林长欢的领子，扯到自己面前，目光冰冷，语气狠厉答道，“不成？我从不是善人，林大道人你明白。你不是给我算过很多封吗，我消不掉这些杀障，我只有永世不入轮回，成地狱恶鬼这一途！”

“……所以不成，我便做鬼纠缠你永生永世，”徐青贴近他的耳垂，沉声道，“我不会像你这般善良。”

若没有那些阴险，林长欢是本该直接入轮回的，现在或许已经出生在富裕人家，平安顺遂地长大。更或者当年林长欢下山後若不曾遇上他，三年入世终有历练结束的那一天，也许会回到山上在师门照顾下修行一生，长命百岁，但总不会……

徐青眸光暗了暗，正要离开，林长欢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阿青，入鬼，是我心有执念。”林长欢轻叹一声，“待我执念解开，此生了结，便会再转世为人……而我不曾後悔过。”

“……我後悔。”徐青沉默许久，对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