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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第1页）

第27章

“干什麽？你干什麽？”唐宝城拿掉扯住他袖子的手，“怎麽了？我还要敬酒呢！”

“你欠了3万。”

唐宝城一怔，眼珠子左右转，扯过唐苏泽，俯在耳边问：“他们找你了？”

唐苏泽推开他，“怎麽欠的？”

“唉，还不是结婚这事搞的，就，借了3万，也不多，过几个月就能还，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麽急，说好的明年还的，哪知道找上——”

“唐宝城。”

唐宝城被打断，听到自己的名字冷冰冰地喊出来，顿时有些紧张。

“为什麽让他们找我？”

“我，我这不是……找个人替我分担一下嘛，也不想叫你全部帮我还，你知道的，我最近忙结婚，要是他们突然找上我，你嫂子知道了怎麽看我！”

“所以你就——”

啪！

“妈！”

唐宝城睁大眼睛，往後看去，还有他的岳父！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回去。

脸被扇红了。唐苏泽迟疑转过头，觉得头有些昏，火辣辣的一掌远不如接下来的话疼。

“小泽，今天你哥结婚，你自己欠的钱，还有脸叫你哥帮你还！你哥结婚不早点来帮忙就算了，还要你哥帮你还钱！你怎麽做弟弟的！”

女人一口气说很多，脸气得通红，喘过气後对旁边的男人赔笑：“别误会啊，亲家公，我们家小泽今年上大学，所以就借了几万，小城毕竟做哥哥的，就帮了一些，没想到今天要你看笑话了。”

男人笑道：“没事，上大学嘛，花销比较多，正常。小城诶，过来，我有点事找你，我们来谈谈你和我们家乖宝……”

走廊只剩下两个人。

但气氛还是凌冽。女人的目光犹如一把刀，还在剐。

唐苏泽这时候竟喊不出那个字，被毒哑了般。

“为什麽要在你哥婚礼上说这些，万一被别人听去怎麽办？那些人会怎麽瞧你哥！你这脑子怎麽想的？就因为我们给你哥买了房所以你就这麽心狠报复？”

唐苏泽一言不发，默认了般。

之後的训斥近在耳边又远在天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过脑。

等到一阵风吹疼脸庞的时候，意识从遥远里回来，他正从那个新房里拿走他少得可怜的东西，漫无目的，像溃败的蚁穴里失落的蚂蚁。

不知不觉，走回了那家早餐店。明明天还没有黑，店门就关上了，他连一个馒头也吃不上。比起包子，唐苏泽还是更爱吃馒头。

15岁，初三下，他突然被爸妈接到市里。环境的巨大改变导致他中考发挥失常，落到了一所附近的普通高中就读。为了省住宿费，他三年走读。每一个早晨天蒙蒙亮，学校门口的早餐店水汽氤氲，蒸得最柔软的就是馒头。

但似乎家里并不爱吃馒头。

这其实也没关系。唐苏泽在这几年里对很多人以及对自己都说了很多很多没关系。习惯养成，再面临这样的事，好像都可以归结于这飘渺的三个字。

天的光亮逐渐灌上黑水，不胜其重的掉下，砸进房舍，一些溅成昏黄，另一些铺成阴影。地面的阴影覆盖得越来越厚，瞧不见的风刃就更加肆虐残忍。

唯一皎洁下，最先走来的是一辆三轮。

唐苏泽停下。

三轮被卖力骑着，与他越来越近。苍老的，熟悉的，在遗漏的昏黄下渐渐明晰。

他听见自己沙哑地喊了一声：“大伯。”

啪嗒！

小屋子被灯光挤得满满当当。唐苏泽眯起眼，好一会儿适应。坐到小板凳上，他抱着自己的包。大伯从另一间小屋里拿出一袋有些碎的桃酥，“冷吧？等我哟！”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台小太阳，插了电，发出暖洋洋的光，映得唐苏泽脸红红的。唐苏泽从衣领里仰起脸，声音还有些哑：“谢大伯！”

“有啥好谢的？你不是我看着长大的？怎麽也算半个儿子！”男人也坐下来，从旁边的一堆东西扯过一样，递给唐苏泽，边说边打开塑料袋：“这啥热东西还是你老大哥给我买的，又发光又发热的。没吃饭吧，今天咱随便煮点吃啊，你就把这些豆角折了，我去厨房洗个肉。”

唐苏泽把包放下，从厨房拿了个篮子，安静折了半篮豆子，又去在锅里掺水蒸剩饭，要炒菜的时候被大伯赶出去。

他闲不住，就把地扫了一遍，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说是随便吃，真做好的时候摆上了炒腊肉丶炒豆角丶炖鸡腿以及一道西红柿蛋汤。碗筷摆好，小太阳放在桌子下，烘得人从脚到头又舒服又温暖。

“回来是看你哥结婚吧？被赶出来了？你爸妈也真是的。”男人叹气，“没见过这样偏心的！”

“没有，他们对我还是挺好的。”唐苏泽笑。

“那是你傻，缺心眼。”似乎谈论那对父母有点晦气，男人转了话题，“明天就要走了是吧？”

“中午走。”

“挺好，吃个饭再走，这些菜哩，我一个人儿可吃不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