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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第2页）

于是谢不野会难过得受不了，会泪流不止，会心痛窒息，思念会真的杀死他。

他藏进被子里啜泣不止，捂着泛疼的胸口，空调已经很低很低，他却出一身汗，像濒临死亡急欲求生的人。黑暗吟出了一声一声呜咽，穿透水泥筑的坚硬的墙，也穿透血肉造的柔软的心脏。

是什麽时候停止的呢，为什麽一壁之内已经悲鸣断落陷入昏睡，一壁之外还在拾取地上落的破碎的眼泪。

妈妈走了进来。

长久的月光在她身上砌成一道银辉，她没有声音却又很沉重地坐落到从她身上诞生的宝贝前。她注视，她擦去苦涩，她抚摸伤心的痕迹，她因为心疼也流泪。

漫长漫长的疼惜，妈妈从紧闭却没有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样小物，她点亮藏在树冠里的灯。暖色的微光在黑暗里绽放，照在红润的脸庞，如轻盈的枝叶似有似无触上又缩回。谢不野紧皱的额眉终于散开，像蜷缩已久的枝叶得以舒展。

夜因为悲伤贫瘠，也因为爱而充盈。

翌日。

窗帘被扎成两束辫子，出现在窗口娇俏的牵牛花向着朝阳灿烂，清晨还算凉快的微风吹进来，绿萝簌簌响。

床头小桌的木雕的小灯还在亮。

谢不野被吵醒。

李静芠在门外叫他起床，说早餐做好了，要趁热吃。

他一时恍惚，以为还在梦里，除了上学李静芠好像很久没叫他早起了。他此刻睁眼，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不然，那个木雕为什麽会出现在桌子上？是他昨夜梦游从柜子里翻出来点亮的？

不可能。

谢不野不可能会梦游。

“小野！快起床啦！”

“今天天气好！等会儿陪我去刘奶奶的菜园里摘番茄！”

刘奶奶是亚裔，跟着儿子来到柯索那，是他们的邻居之一。因为很爱种菜，儿子就帮她在走路要走二十分钟的地方买了一个菜园。他们初到柯索那最先相识的就是刘奶奶。

谢不野怔怔回神，然後手伸在木雕背後摸索上面的开关，指腹按到凸起的一块，他又顿了很久，指腹松开，最後仍由它亮着。

桌上摆着一笼包子，一大碗粥，一盘鸡蛋饼，还有切好的水果，丰盛至极。谢不野困惑，摸不着头脑呆愣地坐下，筷子提起来不知道夹。

“愣什麽呢，快吃啊。”

“哦。”

他许久没这麽早起，加上昨晚也睡得晚，眼皮疲累得耷下来。为了不拂李静芠的心意，他努力吞了几个包子，喝完一碗粥，再撑了一块饼，肚子最後圆了。

李静芠给他戴上帽子遮阳，虽然趁早太阳还没有那麽毒，空气的温度持久不下。两人啃着冰棒，边走边聊到达菜园。

“摘十八个，我们就回家！”

李静芠给他吩咐。谢不野提着篮子，走进十几米平方的园子，番茄长得只有他腿那麽高，一串的果子上红的丶黄的丶绿的都有。

一顶青色的遮阳帽在葱绿的绿叶里穿梭，时而下伏时而擡升。青涩不成熟的不要，太过红艳成熟的也不要，谢不野全凭喜好摘选，正摘了十个站起来伸个腰，哪来的蝴蝶落在他的手臂，扑棱的翅膀刚停下，他缓缓靠近，猛地一吹！蝴蝶嗖的逃了，剩下眉眼弯弯。

嗡——转头一瞧是蜜蜂！谢不野神色收敛，悄悄挪远了些。

再擡头时，十八个圆润的丶红得恰到好处的番茄躺在他的篮子里，在谢不野挑剔的审美眼光里获得青睐。

离开的时候，那只蝴蝶又飞到谢不野身上，他要赶走时李静芠笑着道：“它喜欢你。”

“我又不是朵花。”

听闻这句话，李静芠故意往他脸上打量，“我儿子长得像朵花！”

“没有！”

谢不野的脸被晒得有点红，阴影遮掩下的眼睛闪烁着羞恼，他手上沾了泥土，只得用头去抵着李静芠往外推，“走了，妈！”

还没走到家门，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们房门前徘徊，谢不野反射性地抓住一旁的铁棍。

“别！谢不野，我！刘梓！”

铁棍归回原位，另一个脑袋也看过来，是欧少乾。

铁棍又被拿上了。

“来干什麽？”

刘梓笑呵呵地攀上他的胳膊，讨好地去拿他手里的篮子，“来找你玩！”他有些心虚的放低了声音，“昨天对不起嘛，我没想到陈伽那小子竟然对你图谋不轨，我要是知道，根本就不会让你来的！”

“我知道了，那他呢？”

谢不野瞟了一眼那人。

“他也是来向你道歉的！”

刘梓这声不避着李静芠了，勾了勾手指，欧少乾不情愿地走来，眼睛黏着地，闷闷道了句：“对不起，昨天我针对你，是我小气，我认错。”

“嗯！”刘梓比当事人还满意。

谢不野没应，进了门，刘梓跟在身後。欧少乾左右瞧了瞧，也进去。

“刘梓，来端水果，阿姨再给你们煎饼！”

“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