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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第3页）

“知道啦，快坐好，面粉都要蹭到脸上去了。”

李静芠去关灯，最後留下餐桌顶上的吊灯。谢不野还如没有戒掉依赖雏鸟般一瞬不瞬注视李静芠的一举一动，直到李静芠回来了，他才去看蛋糕。

李静芠坐在对面，笑着。

谢不野透着烛光看向对面，几个月前，他也这样透着烛光看着人，不过是他欺骗得来的。

哪次他吃的是什麽蛋糕？谢不野忘了，只记得自己的注意全在人家脸上去了。

“小野，许愿。”

谢不野于是从回忆里醒来，双手握在一起，眼睛闭上。

这次是真的生日，愿望也不是负担着抱歉与愧疚被许出来。说谎得来的愿望实现不了，那麽真实的坚定的一回谢不野不希望它被浪费掉。

第一个愿望，希望妈妈长命百岁。

第二个愿望，希望唐苏泽开心，附加的要求是……希望开心的时候谢不野也在吧。

没有第三个愿望。愿望一多，谢不野怕老天忙不过来，然後给他的愿望打折扣。

“小野。”

李静芠严肃又温和地叫他一声，谢不野坐好，认真听着。

“虽然今天你成年，以後的日子你也是会越来越长大，但我还是不想看见你脱离我的庇护去独当一面，一个人偷偷忍受许多难过。”李静芠有些伤心的神情，“小时候你就常常瞒着我打架，不想让我担心说了几个幼稚的小谎，身为你的妈妈，我都看得出来。”

谢不野安静地垂下睫毛，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够好，其实一切都没逃过妈妈的眼睛。

“小野，妈妈不只是想听你过得快乐，也想知道你遇到了什麽伤心事，为什麽不开心，为什麽睡不好觉，为什麽哭，妈妈都想知道……我爱你，妈妈爱你，小野，爱是要你依靠，而不是坚强。”

蛋糕上的“18”蜡烛摇曳光辉，白色奶油作底的蛋糕画布上，用鲜艳的彩色画着可爱的开朗的笑脸，旁边搭配着童真有趣的气球丶玩具与糖果。仿佛这不是一场对未来大人的期许，而是普通又真挚的对孩子简单快乐的祝福。

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桌面，啪嗒的一声让谢不野着急去抹眼角的泪水。李静芠阻止了他的动作，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

“哭又没什麽不好，我又不责怪你。”

原本压制的稀碎的哭声像雪花，此刻滚作雪球排山倒海地袭来。谢不野伏在李静芠肩头号啕大哭，抽泣着话说不连续。

“妈……妈……我，我难受……”

“我谁都不认识……我不喜欢这里……”

“我怕……怕你担心，所以丶不说的。”

“这里好热，我晚上都睡不着……但我不想……不想後悔……”

“妈……我丶我想唐苏泽……他为什麽不跟我来这……”

“我想他，我好想他……我怕他怪我，我丶我没有和他告别，我也不联系他，他怪不怪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的……妈妈。”

李静芠拂着他的後脑勺，轻轻摇头，“没有人会怪你，我们都爱你。”她不断重复这些话，字字像缝补破烂缺口的补丁，结实紧密包围那些从破口钻出迷踪失路的伤心。

许久，谢不野在她怀里停止颤抖。谢不野擡起他湿得不成样的脸蛋，哭够了劲，他又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来，哑着嗓子，“我要吃蛋糕。”

李静芠肩膀一松，在谢不野动叉子前说：“还没有吹蜡烛。”

“哦。”

火苗在谢不野瞳孔里跳动了几下，他最後前倾过去，闭上眼，吹熄了蜡烛。许愿的最後一道程序终于结束，心愿落地。

适时，李静芠将灯全部打开，谢不野哭红了的有点敏感的眼睛瑟缩了一会儿，他拿起叉子慢慢挖掉一块奶油，送进嘴里。

很甜，他抿了好久，又止不住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