熨贴
红烛高照,苏黎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榻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他能感觉到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心情有些紧张。
耳边是喜娘们退出去的脚步声,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他的心随着那声响也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嫁衣的袖口。
这嫁衣是花费了多个日夜赶制的,针脚细密,金线绣着祥云纹样,此刻穿在他的身上,红衣似火,墨发如瀑,眉眼间尽是柔情。
仿佛九天之上的谪仙,误入了这红尘俗世。
房门被推开,苏黎屏住了呼吸,他能听到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盖头下的视线被红色遮挡,他只能看到一双玄色锦靴停在了自己面前。靴面上绣着暗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苏黎,我想你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醉意,却透着无尽的深情。苏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能穿透这层红绸
我也是。。。。。。"他轻声应道,声音有些发颤。
"你可真真要了我的命了"
话音未落,盖头突然被掀开。苏黎下意识擡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段宏逸唇角微扬,此刻正满心满意地看着苏黎。
烛光映照着苏黎如玉的面庞,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平时清冷俊美的他显得十分妖异诱人。他静静地坐在床边,仿佛一尊精美的玉雕,却又不自知地引人亵渎。
段宏逸修长的手指还捏着那方红盖头。他的目光在苏黎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俯身凑近。
苏黎瞬间闻到了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自带的淡淡木香,一时之间气氛旖旎非常。苏黎的心跳得厉害,想要往後退一退,却被段宏逸轻托住了下巴。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娘子怎麽害羞了"段宏逸笑了笑,用拇指在苏黎脸颊和唇上轻轻摩挲,像是一个志在必得的猎人,蓄势待发。
苏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段宏逸眼中的深情,也能看到他眼里极深的欲望。
段宏逸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将其中一杯递给苏黎。苏黎脸颊微红,微微低头与段宏逸交错共饮这寓意幸福的合卺酒。
酒香在唇齿间萦绕,仿佛带着丝丝甜意,让人沉醉其中。
酒杯落地,他们慢慢地靠近,呼吸交织间,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铭记一世。
红烛摇曳,床帘落下。光影之间能看到他们亲密无间,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永不分离。
偶尔冷白的手腕从床帘间伸出,瞬间就被另一个人抓回。
"娘子,这夜才刚开始,怎麽刚开始就受不住了。"
"来,叫声相公听听"
"啊,你怎麽净欺负我,你……"
苏黎还未尽的话语瞬间就被打断在炽热的攻势下。
床上的帷幔流苏轻微摇曳,室内一片火热。
突然,木床吱呀的声音停了下来,段宏逸沙哑而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娘子,你还记得我小儿时许愿的那条红绸带吗"
此时的苏黎已经情热难已,神志早就分不清今朝何夕了。但他依稀好像听到宏逸正在说那条已经发旧变色,被他偷偷珍藏起来的许愿绸带。
他此时正在一片海里煎熬,处于赌气,内心更加不想段宏逸知道他的小心思。
"那旧物…那旧物已经被我扔了,都褪色…发黑了,我自然…自然也不稀罕留下…"苏黎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才讲完一句话。
段宏逸听了,眼里的笑意更浓重了,他轻轻地抚了下苏黎略带湿意的长发。
略带玩味地道"竟然如此,我再送一条新的给娘子好不?"
未等苏黎回应,他的眼前便被一片红色遮盖了视线,苏黎擡手触及,竟是一条绸带。
"段郎你…"
"娘子喜欢不?这红绸带可是为夫千挑万选而来的,触感柔滑更不会伤到夫人"
"你,你怎麽………"失去视力的苏黎顿如漂萍,他只能跟着这汹涌的海水逐流而去,释放这内心的野兽。
随後後面一连串的动作和持续的升温,苏黎再也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段宏逸撕开往日温柔君子的面具,如一位杀伐果断的将军正在肆意地攻城略地,得寸进尺。
那红绸带浸满了苏黎的泪水,饱饱涨涨的,正如此时苏黎的心境。
烛泪顺着鎏金烛台蜿蜒而下,在龙凤呈祥的雕花铜镜上投出暖色涟漪。
窗内外滴水声蓦地清晰起来,似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席卷而来,让人心惊悸动。
凉凉夜色中锦缎摩擦时丝绸特有的窸窣,像细密的雨滴缓缓聚落在檐下,不断浸润冲刷着清色的木粱。
窗外巡夜人的梆子声由远及近,似是宣示着此夜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