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以灿立了大功,镇国公府一时半会儿还得立在朝堂上,那麽,就得让顾家心甘情愿地向着璟儿。
顾知灼的这身傲骨今天非要把它打折了。
皇後用力掐着袖口。
她冷硬的目光直视着顾知灼,气血在胸口翻腾。
“公主说得极是,既如此,你也别当这三皇子妃了。”
她等着她服软。
顾知灼面向皇後,跪了下去,皇後的嘴角慢慢地弯了上来。
“臣女谢恩!”
顾知灼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额头抵在了手背上,行了大礼,咬字清晰地再重复了一遍:
“臣女谢恩!”
“你!”
怎麽敢!
皇後弯起的嘴角彻底僵在了脸上,脸皮不自觉地抽了抽,额上青筋爆起。
一个坐在高台上。
一个俯首叩拜于下。
顾知灼这一跪,是为了“谢恩”,皇後如何肯应。
如何敢应!
她只是想让顾知灼服软,谁想顾知灼竟会顺杆子往上爬,现在总不能让她这个堂堂皇後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向她赔罪,说自己说错话了。
皇後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顾知灼俯身跪拜,一动不动。
四周静得可怕。
谢丹灵端起果子露喝上几口压压惊,小表妹方才拉着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写了“时机”两个字,原来是为了这个。
大殿角落的漏壶缓缓地漏着沙。
昭阳慌了神,为什麽她就是不肯退让一步!
皇後越来越不自在,她嘴唇干涩,面如土色,也不知是该拂袖而去,还是说上几句软话。
这里的骚动过于明显,两座水榭离得极近,作为御前的大太监,李得顺也不需要等皇帝吩咐就打发人去看了。
得到小内侍的回禀後,连李得顺都惊住了。
怎麽会闹到这一步的!?
他朝向西边的水榭,隐约还能看到两人的对峙。李得顺赶紧快步到了御前,有些紧张地低声向皇帝禀明经过。
皇帝瞬间惊愕失色,捏着酒蛊的手指略紧。
“皇上,顾大姑娘如今不愿起来,皇後也不愿松口。”不过,李得顺觉得皇後不是不愿松口,是拉不下这个脸,而且拖得时间越长,就越是说不出那句软话。
谢璟离皇帝最近,把李得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脏不由漏了一拍,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往头顶冒:她就这麽迫不及待吗?迫不及待与自己解除婚约!
但紧接着,这念头就被一阵狂喜所取代,谢璟的眼中充满了光。
所以,她刚刚遥遥向自己敬的那杯酒,是在叫自己见机行事吧!
是他不好。
是他不对。
他不应该责怪顾大姑娘总把他挡在前头,他错了,他不该怀疑她另有企图,犹豫不决。
谢璟面含期待地看着他父皇。
他的父皇一脸愠怒,这眼神他看得懂,父皇现在肯定还是想要安抚顾大姑娘。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殿下,您要是在皇上面前出事,那才是对皇上最大的冲击,不是吗。”
顾知灼的这句话又一次飘到了谢璟的耳畔。
这一回,谢璟彻底心动了。
同时,他也有点心里发麻。
可想而知,今天顾知灼当面拒婚,要是自己这里不配合,万一拒婚失败,也不知道下一回,她是会再逼着自己用苦肉计,还是干脆偷偷把自己给弄死,一了百了。
自打他在太清观跳过湖,这条道就得走到黑了。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时机正好,搏一把!
谢璟眼神闪烁,片刻间就下了决心。
他先是看了看水榭的高度,下面是湖,掉下去应该没事,但是,上回快要窒息的恐惧让他很不愿意再来第二次。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