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清泠的嗓音击碎了顾北逞强的铠甲。
她大好年华,还尚未真正开始领略这个纷杂丰富的世界,便已经“夸下海口”非他不要,太笃定,太决绝……他怎能不去设想未来的变故。
万一呢,万一哪天她遇到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那个男人同她一样年轻,同她一样激情热烈,她真的能不迟疑,不後悔麽……
顾北眸光颤了颤,连带着呼吸也酸涩起来。
苍白的皮肤令那张优越的脸浮现些许破碎。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荆梨心口一窒,擡手抚上他的侧脸,指尖描摹他的眉骨轮廓,仿佛无言的安慰。
她一直沉溺在他给予的安全感中无法自拔。
却忘了他也同样需要她带来的安全感。
“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荆梨坠落的泪水砸在男人脸上,她缓缓俯下身,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深深注视对方尽在咫尺的双眼。
“如果我非常爱你,能停止你的不安,那我会用一辈子让你安心下来的。”
顾北心头一震,後脊酥麻一片。
那点搅动他灵魂的不安在荆梨的深情告白中被一点点抚平。
“好。”
他轻吮她的嘴唇,拇指重重地拈磨她耳後的肌肤,引起灼烧般的滚烫。
二人鼻息融在一块,一点点变得粗重。
谁先主动的已经不再重要。
只记得唇齿间柔软的纠缠,以及能消融一切寒冷的拥抱,紧紧的,密不可分。
就像两块不匹配的拼图,硬是把它们嵌合在一块。
虽不匹配,可再分开却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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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一周左右,顾北腹部的手术刀口已经能拆线了。
他也知晓了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正常行走的现实,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残缺。
荆梨见他这麽平静,悬着的心却无法放下来。
她了解他。
犹如台风过境前的海面,越是风平浪静,底下便越是蕴藏暗涌。
她怕过几天下地进行康复训练的时候,顾北绷着的弦会猛然断裂。
毕竟亲眼看着自己连往日最简单的直立行走都做不好,是个人都过不了心里那关。
荆梨花重金请来康复科的专家,自己跟着学习康复知识,每天抽出两个小时陪顾北重新学习走路。
就像她小时候,顾北教她骑自行车时那样。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当他的右腿,给予他鼓励和夸奖,再趁他不注意,悄悄松开搀扶的手,看着他独自慢慢往前走,慢慢停止摇晃,慢慢舍弃平衡杆的帮助,一步一步,走到阳光里。
“我做到了!”
他兴奋地回头看向她,眉眼生动,轮廓被一层光晕笼罩,一如十七岁时的意气风发。
荆梨看着他,恍然一笑。
“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