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润看冯清走了,立即鬼鬼祟祟地带着拓跋宏回了自己的昭阳殿。
他们俩把所有的宫人都赶走了。
殿中只剩下冯润和拓跋宏两个人,冯润找了个火烛点亮了殿内一盏小小的灯。
昏黄的灯光下,拓跋宏以为冯润要对自己干什麽,向来平静的内心掀起了一丝波澜。
拓跋宏看见冯润在自己的衣柜里翻翻找找,自己脱了衣服给自己换了一身看起来很平常的衣服,简简单单的一件红色衣裳,衬得她皮肤雪白,容光动人。
冯润又递给拓跋宏一件黑袍,也是很低调的式样,冯润笑嘻嘻地,“赶紧换上,我要让你过一个一生难忘的生日!”
拓跋宏半信半疑地换上衣服,心里升起了那一点波澜被冯润正经的表情硬是给驱散了,他有些无奈,但又有些期待,冯润说的一生难忘的生日究竟是什麽样的?
冯润带着换好衣服的拓跋宏顺着宫里的小路出宫,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侍卫巡逻,但因为冯润早就提前摸清了,所以他们两个人顺利地逃出宫了。
宫外今天也是一场盛大的节日,朝廷出钱出力让全城的百姓乐呵乐呵,百姓们也把今天当成了个正经的节日过,家家户户挂起了新年才挂的红灯笼,小商小贩天黑了也没回家,大街上游人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
冯润带着拓跋宏一口气跑到了平城最大的商街里,那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灯光昏黄,并没人注意冯润和拓跋宏出色的样貌。
冯润常来商街,熟门熟路地带着拓跋宏挤进拥挤的人群,拓跋宏却是第一次出皇宫,所见所闻皆是新奇,他见到他的子民安居乐业,有人在售卖吃食,热气腾腾的饼饵,散发着羊肉的香气和洋葱的甜味,离着一里都能闻到香味儿,有人在高声叫卖着冰糖葫芦,冰糖透明散发着甜香,山楂酸甜红亮,沿街的商铺商品摆得满满当当,甚至摆不下了将商品摆出商铺,那些女儿家停留的店家,大多有各式各样的簪子,步摇,钗子任人挑选。
冯润带着拓跋宏进了一个小食肆,她早就听说过这家食肆的名字,是全平城老少皆宜的烧炙铺子,煎煮烹炸无所不有。
冯润也让自家的仆人去买过,味道极好,那里的炙羊腿,烤鸡肉都很好吃。
冯润招呼跑堂的小二,大手一挥,“给我们拿一整只炙羊腿,再拿一只烤鸡,两个烤兔腿,最後再来一壶梨花酿,”
拓跋宏没吃过这种宫外的事物,本来在宫里吃了不少东西,但他正处在少年期,饿得快,更别提刚才和冯润跑了这麽久,他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耗干净了。
菜一上来,冯润就拿小刀分割羊腿,羊腿表面烤得焦酥,散发着扑鼻的肉香,肥而不腻,冯润递了一块烤羊腿肉到拓跋宏嘴边,“啊~”
拓跋宏本来不想吃的,他觉得被人这样像小孩子一样喂太丢人了。
但周围人都报以善意的笑容,大概觉得他们是很登对的少年情人,冯润又笑意盈盈,气氛和缓,耳边是笑语不断,拓跋宏终于张口吃掉那块烤羊腿。
入口就是满足的炙羊肉的汁水和肉被烤炙的丰腴味道交织让人晃神。
“好吃吧?”冯润看见拓跋宏眼里一闪而逝的满足,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添三分。
她在宫里无意中听见高绰说,拓跋宏长这麽大一直都没出过宫,冯润就想着自己要带拓跋宏出来玩一次。
宫外多好玩啊,宫里虽然很美,冯润花了三个月才完全逛完,但拓跋宏在宫里生活了十五年,再美的景色对于他来说,也已经厌倦了吧。
还是宫外好玩,宫外的一切,每天都不同,宫外虽然不像宫里那麽精致美丽,但自有一种野性自在的气息涌动。
拓跋宏打量着食肆,回答冯润的话,“好玩,这里的菜也很好吃。”
冯润摆摆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咱们待会还要去别的地方呢,宫外也不是每天都这麽热闹的,咱们今天要玩就玩个够。”
拓跋宏也不再客气,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没多久,二人就酒足饭饱。
冯润和拓跋宏站起来就要走,门口的小二连忙拦住他们,“两位贵客,您二位还没给钱呢!”
冯润拍拍脑袋,“我刚才忘了,我现在给你。”
她一伸手摸兜,发现没钱,冯润平时到哪里都有人给她付钱,她哪里记得带钱出门。
拓跋宏也完全没意识到吃饭要付钱,他今天什麽值钱的东西都没带。
冯润摸遍全身,发现自己的珍珠耳坠还戴在耳朵上,摘下来一只耳坠,递给小二,“这可是合浦南珠,不用找了。”
小二看见那珍珠珠光动人,知道不是凡品,他不敢再拦着二人,任拓跋宏和冯润扬长而去。
冯润又带着拓跋宏去了歌舞坊,那里聚集着不少能歌善舞的男子和女子,大家自然而然随着丝竹弦乐舞动身体,冯润最喜欢跳舞,她拉着拓跋宏往那边去,“走,去那里,那边好多人啊。”
冯润不是个怕生的人,她拉着拓跋宏进了舞池,他们鲜卑本就是好歌舞的民族,冯润自然而然地轻移莲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拓跋宏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後来被冯润拉着,慢慢也开始随着乐声动作。
冯润和拓跋宏跳到散场,玩得尽兴极了,有人觉得他们两个都长得好看跳舞又好,好事的甚至扔给他们一块鸳鸯玉佩,鸳鸯佩可分为两块,拓跋宏拿了一块,冯润也拿了一块,两个人都高高兴兴地戴上了,这对鸳鸯佩虽然只是如意坊里普通的玉佩,但在普通人看来已经很贵重。
他们又跟着人群去了护城河边上,放了一盏孔明灯,冯润在孔明灯上写下:拓跋宏永远快乐。
冯润看着灯缓缓升起,闭眼许愿,侧颜恬静美丽,拓跋宏没有看灯飞向天际,他只是久久注视眼前的姑娘。
从来没人带他出来过,冯润算是拓跋宏人生的例外,拓跋宏初见她时,他觉得她是个不聪敏的姑娘,相处下来才觉得冯润只是活得简单,像一团火点燃他乏味,像一潭死水的生活。
拓跋宏知道他将永远都记得他十五岁的生日,记得这个为他庆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