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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第2页）

“皇上。”沈清言闭了闭眼，把多馀的思绪清空。

皇帝不是傻子，下面站着的，长公主丶沈清言丶王继行丶萧清，定王一派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到他脸上来了。他本想着沈清言年纪轻轻便身居如此高位，还与多人交好，只有王家和太子能与她制衡。

就算王家派了潘为吉去，至少会做出一番表面成绩来膈应沈清言这个前太守，不至于闹成林屈那样。结果任命书刚下，潘为吉还没走，沈清言就把刑部和都察院搬了出来，还有刚好暗访了察州的清和门。

皇帝心中冷笑，随意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王卿受人蒙蔽，实在可怜。不过潘为吉的确是你的门生，你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罚俸三年。至于潘为吉，刑部按律处罚便是。察州太守李群正，包庇豪强，欺压百姓，斩！”

御书房中都不是冒进之人，皇帝已下定论，无人再有异议。殿外的潘为吉被侍卫拉了下去，惨叫声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没声了。

尘埃落定，皇帝只留了沈清言在御书房。

“沈卿。”皇帝捏着鼻梁，馀光看着面前弯着腰的沈清言。

皇帝笑了一声：“沈卿在喆州待了一年多的地方，与百姓共治水患丶共杀奸人，难免对那里放心不下。只是朕不知道沈卿既能说动都察院，又能指挥清和门。喆州的太守而已，竟值得沈卿费如此心思？”

“臣刚到喆州时，有一位县丞曾问过臣，沈府之惠不及喆州，臣对喆州亦无作为，却能凭先父之名在喆州徒享赞美，他问臣对此是否感到羞愧。臣回答他在何位则谋何政，沈府之惠想要惠至喆州，绝不是靠先父与臣二人就能做到的，臣之作为亦无法在一日之内见效。承担盛名虽非臣之本愿，然即得百姓之希望，陛下之嘱托，臣必尽全力。喆州坝刚刚修好，百姓不能再被拖累了。皇上为民操劳不拘小节，臣即得青眼，就该为皇上分忧。”

沈清言一直都知道真诚是她的武器，从前她官职不大，皇帝对她的狡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她肩负着太多人的目光，早已不是糊弄两句就能交差的时候了。

“苑静苏丶伍嘉杏，哦，还有长公主，萧清也是你的同届吧？沈卿，你交友广泛，个个有用啊。”皇帝的语调越说越冷，沈清言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即刻跪到了地上：“皇上明鉴！臣与各位大人是有私交，不过臣一直遵守先父遗训，朋友结交于市井，而非党羽结交于朝廷！臣心昭昭，敢立死誓，若有私心，天打雷劈！”

沈清言激动不已，似乎真的蒙受了冤屈。

皇帝沉吟许久，最终叹了一句：“罢了，你回去吧。”

第二天，沈清言就上书推荐让符橙继续代太守之位，若明年吏部考核与清和门的评价皆无错处，则可提拔她为真正的太守。

姚莲心也站出来力荐符橙，她也在喆州任过太守，对符橙的心性还算了解，她的确是喆州官员里最适合做太守的人。

王家为摆脱察州的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自然顾不上喆州的太守之位花落谁家。

兜兜转转，还是跟沈清言离开时的安排一样。

沈清言回京没两个月就到了年底。大雪一日接一日地下，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

林清影把各处商铺的事务总结完毕，想着跟沈清言她们一起回延州几天，结果沈清言的庶务颇多，忙到了年底。林清影无事可做，天天中午去丞相府送饭。

林清影来了两天，两天都碰见了楚怀安，还没等她咂摸出什麽不对劲，沈清言就吩咐了蒋妈妈以後做四份饭菜到丞相府，蒋妈妈随口问另一份是给谁的，林清影竖着耳朵想听好戏，结果沈清言手一指，指尖指向了她。

“清影说想要读书，正好丞相府有几本不算难懂的，就让她午时来读。”

林清影用气声问：“我何时说过要读书了？”

沈清言摊了摊手：“饭也不是给你准备的。”

林清影震惊了，当年沈清言还苦口婆心让她不要与潘为吉接触太多，如今却打着她的名义给楚怀安带上饭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世子殿下也在？正好多带了份饭菜，殿下不嫌弃就留下跟我姐姐一起吃吧？”林清影本想告诉楚怀安事情原委，瞄到沈清言的表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要是真说了，恐怕沈清言就真让她天天来读书了。

楚怀安站了起来：“在下留在这里，不是打扰了你们姐妹六人？林姑娘和沈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

“不打扰不打扰，”冬雪拉着林清影和夏昙往外走，“我们仨吃过了，瑞王府离这里不近，殿下就别客气了！”

林清影被她拉到门外，勾住冬雪的肩膀小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

夏昙也凑过来：“别觉得了，就是！以前她也跟别人共事过，最多是跟一起出去吃饭，或者随便吃点，什麽时候从家里多带过饭？还有去喆州之前……”

林清影拉着夏昙：“好啊你们，早都看出来了！快跟我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冬雪慢慢跟在她们身後，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在她们眼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沈清言啊，天天有着数不尽的热情做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感情。

能被她这样的人喜欢着，该有多麽幸福啊。

“她们？”楚怀安有些迟疑。

沈清言摆了摆手：“没事，她们就算没吃饭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世子殿下要跟我一起用饭吗？”

当然愿意。

光是“一起”二字就对他诱惑极大，楚怀安心中惊涛骇浪，脸上的表情却跟搁浅的船只一样呆滞。

“我……我愿意。”楚怀安跟在她身後，二人一起进了小厅。

楚怀安回京後在兵部任职，这几天来找沈清言是商议年节的军饷和军人的安置，最近林世之感了风寒没上朝，户部的活本来就多，林世之拖着病体能解决的尽量都在家解决了。

只是军饷之事不小，林世之给沈清言提了几条建议，正好楚怀安是管这个的，就直接拜托他来丞相府了。

今年的冬天暖和了不少，驻扎的士兵自己种的粮食收获了近五成，军饷和贴补按时发了，各地过冬的物件各有不同，也都拨了钱去。

沈清言核对好东西把清单给了楚怀安。她看着窗外白皑皑的天地搓了搓手心，希望百姓们都能过个好年。

那天以後林清影就不再来丞相府了，沈府派了个小姑娘来送饭，依旧是四份。楚怀安也让府里的李婶做了四份饭，四个人看着八份饭菜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