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某是同性恋者,在原住民群体里也属极少数,他从来没有坦露过这点,以至于租借碟片都要跑到另一个区。他亲人早逝,没有固定伴侣,极度压抑自己的欲望。在许某到来後,他把许某当做是自己的同类,在许某向他表示想要洗礼那天,阿某更坚定许某是上天赐给他的家人,産生了隐秘的占有心。
然而,在前男友挽回後,许某立刻産生了离开新桃的想法,打算继续完下半个月的课程後回到老家,并请阿某取消洗礼。阿某感到自己被抛弃,悲极则怒,于7日晚喝醉後,看着许某熟睡的脸,痛下杀手。
他表示後悔夺走许某的性命,因为没有考虑许某还有亲人朋友。
在遗书的最尾,阿某如是写道:“所有天赐的福音和亲朋的笑语都是世界的谎言,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是一头怪物,寂寞得发狂。”
当然,遗书代表的,也不一定是真相。
警局内部的推测是,阿某或许是酒後乱性,想要与许某发生关系未果,怒而杀人,因为法医在尸体上发现了搏斗伤和少量干涸的精液,共同属于阿某与许某。
在看了遗书後,江明曜反倒不再执着杀人的动机,他感觉每一起罪案都像是深水之潭,而任何猜测与假想,都只是被水潭吞没的石子。
立功而返的江明曜没心情去吃什麽高档料理,心沉甸甸的,拖的胃口都没了。但是经过小卖部时还是下车买了一箱羊奶,师父在车上不屑道:“你几岁了?”
江明曜:“给猫的。”
师父了然:“哦哦。”
师父:“那麽喜欢它干嘛不带回去养?”
江明曜:“我尝试着带回去过一次,它不愿意,反应特别激烈,我都怕它活活气死。”
师父疑惑扭头:“猫怎麽知道它愿不愿意?”
江明曜冷漠地撸起袖管,三道旧疤,陈年痛事,一目了然。
师父叹了口气:“你也不要光顾着玩猫。青春正好,身边连个异性朋友都交不到吗?干警察这行的,每天直面人性的黑暗面,家人就是我们的牵引绳,要把我们从可怕的地方拉回来。”
江明曜看着窗外发呆,嘟囔道:“我告诉师娘你把她当牵引绳。”
师父立刻开始用方言辱骂他。
傍晚,谢冰仪提着猫饭再次来到值班亭,发现便服打扮的江明曜坐在亭前,给黑妹呼噜呼噜毛,远远见谢冰仪来了,捏着嗓子道:“吼,谢厨师怎麽才来,我们都要饿死了对不对?”
谢冰仪有些惊喜,她看了报纸,但直觉以她和江明曜的关系,不应该也不必要去提工作上的琐事。可还是想和他说话,所以话到嘴边不知该说什麽的时候,只能说:“恭喜你。”
江明曜一脸茫然:“恭喜我什麽?”
谢冰仪有时候真觉得他是氛围破坏器,脑子时灵时不灵:“当然是箱尸案告破的事情,不然恭喜你今天鞋带系得很好吗?”
说罢,她也顺势坐了下来,黑妹向她打招呼,半个身子躺上去,嗅闻她带来的猫饭。
谢冰仪:“新桃很漂亮,我去那里爬过一次山,你有在那附近逛逛吗?”
江明曜:“哪有那麽多时间,就闷在办公室里查资料,不过……”
谢冰仪:“不过?”
江明曜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刚去的时候,那里的警探跟我说,晚上不要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之前有警员太累在办公室睡着,结果凌晨两点,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走廊里什麽都没有……”
谢冰仪稍微後仰:“所以,是ghost?”
江明曜的表情更为难了:“可怕的是,有一天晚上我也睡过头了,睁开眼,正是凌晨两点钟。我师父说,两点半鬼门开,我还不相信。结果,我也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谢冰仪瞪大了眼睛。
江明曜接着说:“我心想,什麽鬼可怕得过我师父那个吝啬鬼,赶快把门打开,结果……”
谢冰仪:“结果……”
江明曜长叹了一口气:“根本就是新桃警局那边喂的流浪狗萌发了主人翁意识,每天晚上到点就巡逻,看见哪个办公室没关灯就咚咚咚用头撞门,然後哒哒哒跑得飞快,要不是我胆子大开门开得及时,还看不见它那条黄尾巴嘞。”
谢冰仪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条黄色田园犬满面愁容地用头撞门,提醒警员节约用电的情形,忍不住发出发自肺腑的笑声。
等她笑够了,另一边捂着肚子的江明曜才说:“你这人笑点真的很怪……而且为什麽外表斯斯文文的,笑声这麽阿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