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没场
应跃正在挑自己碗里的鱼刺,就看见,对面的女人又神经质一样起身了。
她仗着自己手长,起身从背包里拿出碘伏棉签,自说自话一般:“别误会,我一直带在身上。”
这话也没错,是醉酒那天买啤酒无意拿的,就是“一直”的时间太短了。
她不知道出于什麽心,在便利店看到就停下来,神使鬼差地拿去付款了。
应跃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对自己说的,慢慢地“哦”了一声,不挑那块鱼了,直接将鱼肉摆在桌上,将筷子拿稳。
舒子阳走过来,双手绞在一起,眼神随便乱瞟,十分紧张地坐在他旁边。
应跃当没看见,用筷子夹那块挑好鱼刺的鱼肉,大喇喇地放到嘴里。
舒子阳手做“九”状,像敲门一样敲了敲他的肩。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薄款冲锋衣,对她的触感很敏锐。但应跃权当没感觉到,咀嚼着那块肉生怕挑不出来鱼刺。
敲门呢?门主不理。
“那个,你吃好了吗?”她没办法,只能开口。
门主继续不理。
“那个……受害者?”
“在呢。”
他放下筷子,眼睛斜过来,眼神中依旧没有温度,但是明显放慢了语速:“肇事者亲戚,有何贵干?”
舒子阳想,他真是一个很装的男人。
但是嘴上肯定不能把心中想法显露出来:“我这有棉签……你要弄点吗,可以消毒。”
他接过她手中的棉签,看着那根棉签问:“怎麽弄?”
“你先把红线那头掰瘸,等着碘液顺利流下,然後用带碘液的那头擦拭伤口,没有碘液的那头可以用来擦拭不小心流下来的地方。”
说完舒子阳就有种想要咬舌自尽的念头,又是“擦拭”,又是“顺利流下”,她在科普什麽化学知识吗,为什麽要在化学第一面前卖弄?
应跃应该真的没用过这东西。
她看着应跃笨手笨脚地开始第一步,索性破罐子破摔,又拿了一根粗暴地“掰瘸”,往他伤口上蹭:“你看不到,我来吧。”
应该是被弄疼了,或者是没反应过来,他轻声“嘶”了声,然後又身体放松,脸朝向她的方位由着弄。
她不小心擡眸,刚好对上那双冷淡的眼。
很犀利,但好像又没在注意着她。
这让舒子阳想起,大学军训的时候,她老是会抑制不住地笑。
当时她被调到应跃在的连队去了,她的个子在女生里算高的,甚至比一些男同学都高,就被教官叫到应跃前面去了。
每次教官下“向後转”的口令时,舒子阳都会转不过去然後就自己走过去,因为步伐太明显每次都会被教官逮到。
然後她後面已经转过去的应跃就会抖肩。
当时带着临时出行证,每个人身上都有个自己名字的名牌,也许是他俩经常交头接耳,教官记住了他俩名字,甚至後来都不用看名牌就知道是谁了。
教官怒了:“笑什麽应跃,很好笑吗?”
他于是利索地转过来,面朝教官,声音不小:“报告,有点好笑。”
周遭有其他同学的笑容,舒子阳馀光瞥到他极力往下遏制的唇角,也有点忍不住了。
教官看看她又看看他,无奈道:“这两位同学爱笑,大家不用管他们。舒子阳,应跃听令,其他同学不用动,向左向右,转!”
“爱笑是吧,笑个够。”
他俩于是面对面转过来,起先她看着应跃的帽檐,应跃眼睛向下撇,应该是在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