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目标的女孩则孤独地站在河水中,眼神茫然,不知所措,最终凝视着曾经咒灵所在的水面,仿佛陷入了无尽的迷惘。
而夏油杰只得默默踏入河水之中。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透露出了寒意,他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带着她踏上了岸边。
“你……你能看见吗?”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他伸出手,试图建立联系。
“我叫夏油杰,你呢?”
“……”女孩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片刻,仿佛在沉思,最终似乎恍然大悟,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然後依然用那空洞的眼神凝视着他。
不,并不是这样。年仅六岁的夏油杰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和无奈。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个女孩。
她全身湿透,而咒灵的血迹也在慢慢消散。黑色的发丝紧紧贴在她白皙的脸上,湿透的衣服勾勒出纤细的身姿。双眼圆润,但眼尾微微上挑。原本是琉璃蓝的眼珠,透过光後变得更浅,就像清澈的浅海,映照出他的身影。眼下的两颗黑痣更加醒目。
她看起来很乖巧无辜——如果忽略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话。
然而,这份无辜在此时显得有点傻愣。尤其是当夏油杰听到她肚子的悲鸣时。
他目睹女孩用另一只手从裙侧的口袋取出一部翻盖手机,用力按下几个按钮,但毫无应答。
显而易见,坏掉了。他暗想。
一阵微风拂过,带走最後一丝温暖,女孩放下手机,眼神茫然地注视着他的面庞。
——并打了个喷嚏。
……
所以事情为什麽会发展成这样?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夏油杰面色凝重地盯着对面的女孩——她已经换上他的卫衣,和他们一家一起吃了饭。现在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他家的沙发上。
而他的父母则各自坐在她的两侧:母亲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正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湿发;而他向来严肃的父亲也温声和她说话。
看上去其乐融融——只有坐在对面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他甚至觉得他的父母是不是把他忘记了。他的存在感实在低得可怜。
……
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孩子浑身湿透,在寒风中打着颤时,说实话,夏油理绘心中担忧极了。也因此,直到她把杰拉进家里,她才注意到了他牵着的小女孩。
这个小姑娘看着跟杰差不多年纪,却纤细得多,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的面色苍白,似乎连一丝血色都被寒冷所抽走,唯有鼻尖因为受冻而泛起了红晕。
理绘心急如焚,顾不上细问,立刻拿出几件衣服让两个可怜的孩子换上。她深知自己孩子温柔善良的本性,内心充满了对那个小姑娘是否受欺负的担忧。
此时这个女孩正乖巧地坐在她家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嘬着茶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惹人疼爱,令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于是,她也这麽做了。
小女孩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半拍地擡起头,茫然地朝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用英文询问道,“你是谁?”
原来是外国人吗?理绘为刚才女孩的沉默找到了理由,她和自己丈夫智也对了个眼神,二人也开始用英语一点点地询问着女孩的名字和来历。
「海月遥」,女孩低头拨弄着茶杯的把手,怯怯回道。
“那小遥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啊?”理绘继续追问。
海月遥顿住了,眼神空洞,就像是注视着虚无中的一点。过了漫长的一刻,她低下了头,低声道:“已经离世很久了,几天前我才来到日本,投奔外公外婆。”
理绘心中的怜爱之情快要溢出了。她抱歉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海月遥的头发。夏油智也则转移了话题。
海月遥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但每一句话都会认真回答。突然,她擡起头,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透明人,被他们完美地隔绝在三个人的世界之外。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父母以一种欣慰的表情看向自己。
怎麽了?夏油杰困惑地皱眉。
随即,他看见女孩起身,逐步向自己走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女孩颤抖的睫毛。
太丶太近了……夏油杰有些微妙地扭动了一下肩膀。直到他切实地感受到後背贴在沙发上。
“Suguru,”女孩嘴唇微张,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吐出他的名字,“谢谢。”
“海月遥。”
他愣了一下,感受到女孩握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松开,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存在指尖。
奇怪的家夥。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