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脸色大变,紧接着一口气没有喘好,整个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嬷嬷慌忙上前抚着林老夫人的後背。
“你母亲是林家主母,怎能不回林府?临安钱氏是不可能容得下她的。”
林婠冷笑:“林家主母?我记得祖母一直想要父亲休了母亲。还说,让父亲立那马氏为主母。怎麽?祖母忘了?”
马氏之事是林老夫人心里的一根刺,被林婠这一刺,她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晕厥了。良久後,她有气无力地道。
“我知你们母女在恨我。是我当年做错了。婠姐儿,你将你阿娘接回来,若那时,我这老婆子还在,我给你母亲认错。”
林婠笑了起来,看向林老夫人的眼神既有佩服又有怜悯。
“祖母,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为了林家还真是什麽都能做。你这一辈子有为你自己活过吗?”
林老夫人瞳孔一震,喃喃道:“女人不都是吗。”许是说了太多话,她强撑的精神陡然散去,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又慢慢昏睡了过去。
嬷嬷扑通一下跪在林婠面前。
“请太子妃不要记恨老夫人。老夫人心里苦啊。”
林婠淡道:“我不恨她。”但也不会为了她的所谓临终遗愿,让阿娘陷入到这深渊里。
从琅嬛院出来,林婠又去了林德泽的院子。
他坐在一棵梧桐树下,此时的梧桐树,早已枝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正狰狞地伸向虚空。
“父亲。”
林德泽闻言,身体颤瑟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苦涩地道。
“我从未想过,你母亲竟然会离开我。我以为,就算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她也是不会离开的。二十年的感情,为什麽?她为什麽这麽狠心?难道我对她不好吗?”
後面三句,林德泽连问了几遍,他怎麽也想不通。他想不明白自己,便是马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只是愤怒。
可在知道,钱氏竟然抛下他,离他而去时。他整个人都塌陷了。
“她是不是知道,我被……所以她才离我而去。她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男人?”林德泽猛地一下回过神,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林婠,状似疯魔。
“你是不是也是你母亲偷汉子生的孽种!”
林婠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林德泽你不是人!你怎麽能这麽污蔑阿娘!”
“不是吗?那她为什麽要离开?!”
林婠胸口剧烈地起伏,再不想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西北风开始猛烈,叶子的尸体在大地翻滚。
“阿姐。”
林妩哭着扑进林婠的怀里,林婠紧紧抱着她,眼泪再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
两人哭了一会後,林妩擡起袖子擦干眼泪,强挤出一个笑。
“阿姐,你回去东宫吧。林家的事不要管了。祖母就是想赖着你。林家还有这麽多男人呢,凭什麽男人惹的祸,要女人来承担?”
林婠拍了拍林妩的手,有些不放心她,想将她一起带去东宫,可她自己也即将要离开东宫了。
“阿妩,你以後有何打算?”
林妩摇头,面上一片迷茫。
“让胡嬷嬷继续在你身边。以後有什麽事,让胡嬷嬷来东宫找我。”拿出一些银票,想了想,又从袖兜里掏出几张店铺的地契给她,是阿娘给她的嫁妆。
“这些你拿着。”
经过林二婶的事,林妩在林府会更为艰难。
有了这些,她至少有一份自己的收入。便是以後自己离开了汴京,她也可以凭着这些银票,还这几家店铺活下去,不用仰仗他人。
除了阿娘,在林家只有林妩与她最亲近。
“这是阿姐的嫁妆,我怎麽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林婠强硬地将银票与地契塞到林妩手里,便转身离开了林府。
从林府出来,坐到马车上,林婠才想起来,她没有看到林文彬,便问:“胭脂,你有看到彬哥儿麽?”
前世若不是林文彬给她送信,她可能都会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林家出事。所以这辈子,她想对这个养弟好一点。
她已将自己能折算的嫁妆分好类了,一部分自个带走,做为以後与阿娘的生活费。一部分给林妩,一部分给林文彬。
“彬哥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