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素来提倡女子在丈夫去世之後二嫁三嫁,江南女子地位也高,一个女子,在丈夫死後,又能嫁宰相,又能嫁侯爷,不管是同宰相还是同侯爷和离之後,对方都会派护卫护送其归家,可见其本事之大,手段之了不得。
虽然祁云渺未有多问,却也知道,她和阿娘不过回到京城几日,却已经有媒婆盯着阿娘,要上门来继续为阿娘选择夫婿了。
当然,这些人阿娘一个也没理就是了。
祁云渺和自己的同窗夥伴们聊了许多关于上京城的事情,身为同窗之中唯一去过了两回上京城的人,她如今在夥伴们之间的权威,可是高得厉害。
这日回家,祁云渺照例带了城隍庙门口的炙羊肉回家。
她原想着,阿娘今日一大早便去了铺子里,傍晚回来只怕是累了,她将这热腾腾的炙羊肉带回去,送一份给阿娘,也好为她解解乏。
却不想,她刚回到家,便见一个媒婆模样的胖女人,又坐在厅堂之中,苦口婆心地对着她的舅舅和舅母说些什麽。
祁云渺以为这又是来给阿娘说亲的,便懒得理。
可人家媒婆一见到她,双眸立即焕发出无尽的神采。
祁云渺顿时後退一步,只觉大事不妙。
果听那媒婆拉着她便道:“这位便是沈夫人的女儿了吧?正好,那王掌柜的儿子也未婚配,今年马上便要弱冠了,若是母女俩能一道嫁过去,母亲嫁父亲,女儿嫁儿子,那未尝不会是一段佳话……”
好嘛,祁云渺大惊失色。往常上门的,都是为阿娘单独说亲,如今这位,竟是同时将她和阿娘的主意都给打了。
她拼命克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朝着这位媒婆动手,劈手夺过她今日带上门的东西,将人连东西,全部都赶出了门外。
原本好好的一日,因为这位媒婆的事情,祁云渺气的不轻,夜里饭都少吃了半碗。
但是她也不能生气过久,因为第二日,晏酬已便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到了钱塘。
她们在金陵时,晏家那般盛情款待,如今他到了钱塘,带着一堆的手下,虽然祁云渺请他住在家中是不太方便了,但是请他到家里吃一顿饭,那还是可以的。
在钱塘渡口相见之後,晏酬已便跟随着祁云渺到了沈家。
纵然祁云渺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正常,可是细心如晏酬已,还是轻而易举得可以自她的举止投足间窥出一丝不太正常的气息。
“云渺,我今日到钱塘,是否打搅到你了?“
终于等到只有他们二人相处,晏酬已跟着祁云渺坐在钱塘的河水边上,耐心问道。
“什麽?怎麽可能?”祁云渺回过神来,立马回答道。
“那你今日怎如此闷闷不乐?”晏酬已直截了当地问道。
“!!!”
这晏酬已回到了江南,还真是同上京城太不一样了!
不过祁云渺想了想,昨日媒婆的事情,倒也没什麽好不能同他讲的,她便将自家昨日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给了他。
晏酬已听罢,掩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祁云渺听得那笑声,立时横眉冷对,道:“晏酬已,你笑话我?”
“我可不敢!”晏酬已一双眉眼弯弯,便同身侧的垂柳没什麽分别,只听他道:“我只是觉得这媒婆真是巧舌如簧,这等主意都敢出。”
“什麽巧舌如簧?”祁云渺骂道,“分明是黑心肝的!这等主意也敢打!若不是看在她也是个女人,我定将她剥皮抽筋!”
祁云渺讲话,真是别有一番气势。
晏酬已认真地听她说完话,随後笑着从自己的袖子间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串红珊瑚手串。
他将红珊瑚手串双手递给祁云渺,温和道:“好了,莫生气了,马上你的生辰便要到了,这是我这几日特地为你寻来的珊瑚手串,你看看,可还欢喜?”
祁云渺还没有得过这般明艳的红珊瑚手串!
她看了看晏酬已,又盯着面前红到刺眼的珊瑚手串,逐渐惊讶,目不转睛。
这般珍贵又大颗的珊瑚珠子,祁云渺说要不欢喜,定是骗人的。
只是……这是晏酬已给她的生辰礼物?
祁云渺摇摇头,将东西推回去道:“晏酬已,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为何不能?”晏酬已问,“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送个生辰礼,怎麽不能收呢?”
但是你这生辰礼也太贵重了!
祁云渺道:“你这样的话,我会很难还礼的!你和晏伯父对我和阿娘都已经够好了,也已经帮了我们许多了,如今我们身为朋友,礼物该是互相平等的!”
“可是在我看来,只要是你站在我的面前,便是对我最好的回礼了!”晏酬已脱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