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番外一原地。
公安局门口,周邵伍直接把东西往年媱手里一塞:“嫂子,钥匙给你,我就不陪你去了啊。”
年媱面有难色:“这不好吧?毕竟……”
周邵伍知道她想说什麽,斩钉截铁打断:“这钥匙放你那可比放我这合适多了,嫂子你就放心收着吧。”
年媱犹豫一阵,便没再推辞。
自那场意外追尾事件以後,周邵伍又借着问候车况的由头,打来电话撺掇她两三回,就想让她抽时间去高途家里看看。
年媱那会儿被周邵伍搅得心乱,索性不再接他电话。等老父亲的事败露之後,她主动联系了周邵伍,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带自己过去看看。
周邵伍不肯一道去,年媱也不再勉强,无论是公安局还是明心城,都是她不必导航就能顺利准确抵达的终点,因为已经是太熟太熟的路,熟到连梦里都经常地去丶反复地走。
两年多的时间,这个小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又种了许多树,令年媱感到诧异的是,门口的保安竟然还认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说“很久没过来了”。
的确有一点久,久到她进了楼门,电梯按下十二的那一刻,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切都很熟悉,一切又格外陌生。
往事历历浮现,那些在电梯里对他撒娇耍赖的场景,令年媱瞬间红了眼眶。
“高途哥哥,怎麽办啊,脚疼,走不了……”
他左手一袋子,右手一袋子,都不算轻。听完她茶里茶气的话,也只是宠溺笑着屈膝蹲下身:“上来。”
她甜滋滋一蹦,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那时网上正流行“男友力爆棚”的说法,她虽然从不在网上炫耀,但心里却始终傲娇着。
……
回忆越是甜蜜,现实越是痛苦,在那两年里,年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麽明明那麽宠她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隔壁门上贴着喜庆的春联,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是她曾经租住过的房子,这两间房子,曾经装满他们的欢声笑语,装满她对未来的憧憬,後来,也装满她再也不想碰触的回忆。
门下意识被她打开,年媱恍惚地回过神,慢慢慢慢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陈设几乎没有变动,一切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那颗傻高傻高的绿植又长高许多,沙发上摆着眼熟的亮黄色抱枕,是她那时候嫌这里的配色冷淡沉闷,连带着窗帘餐桌布一并换掉的,没想到一直就这麽保持着。
年媱缓缓弯身,脱下鞋子,准备在玄关的鞋柜里拿一双拖鞋穿,柜门才一打开,那双装在防尘罩中的粉色拖鞋便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两年前,中介给她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些物品遗漏在租的房子里,问她是过来取还是帮忙邮寄。
那会儿年媱只说了一句,帮我扔掉吧,谢谢。
所以,它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忘了打开柜门是为拿一双拖鞋穿,年媱光着脚往屋子里走,室内很安静,墙壁上钟表指针规律前行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电视柜上还放着那对陶瓷人偶摆件,是她逛夜市时淘回来的,才十几块钱吧,一个老爷爷,一个老奶奶,那时看到它们,年媱心里想的都是好希望他们能这样一起慢慢变老。
眼泪就这麽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卧室的门开着,只是站在门口,便能清楚看见周邵伍描述的那些。
年媱流着泪,微张着嘴,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究竟是什麽时候他拍下的这麽多照片,全部都是她。
她缓步向前走,深吸口气再向前,那被蹉跎的两年时光重似千斤,令她又害怕又後悔。
几乎一面墙壁都是她的各式照片,打着伞的下雨天丶棉衣棉帽捧着雪丶摩天轮里望风景……很多很多,镶嵌在精致的画框里,走近了才发现,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用黑色记号笔标注着日期。
甚至还有去年她在达骊市图书馆签售的照片,可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很久很久,原来他早已知道她就是小鲶鱼,原来这两年他经常默默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年媱一张一张地看,眼泪一串一串地流。
书架上成套成套的故事书,全是她的作品。床头柜上那本尚未合页的《汪星人途途》,年媱拿起来看,里面竟然夹着一张她的亲笔签名。
她想象不出,他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的,是不是也如同她此刻这样,心痛着流着泪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