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君臣说上来呀,我背小九回去。……
“我来了。”
姜延初站定,看着满身狼狈的人,有些不解,“你想说什麽?”
陆鸿琛却是看着姜延初,久久不言,直至姜延初有些等得不耐欲走时才开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没有。”姜延初皱眉,要死要活的叫他来就为了问这个?还以为有什麽重要的事呢,早知道就不来了。
“一点点都没有吗?”陆鸿琛凝视着姜延初,有些悲痛,“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的,如果我没有离开姜府,一直守在你身边,你会不会……”
“不会!”姜延初答得斩钉截铁,同时看着陆鸿琛,“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对下人的喜欢,你服侍得我周到,所以我喜欢你贴身伺候,而且没有如果,你就是离开了姜府!”
“我离开姜府是因为……”陆鸿琛瞬间红了眼,满是悲愤,“你要我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给你当马骑,你折辱我,我是人,不是任由你摆弄的玩具!”
“哦?”贺宣悠悠然自旁开口,“可之前琼林宴上你对七皇子身边那个伺候的宫人可不是这个样子,你说他一介贱躯,能得七皇子看中,就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你一个下人,能得小九几分好脸色,也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小九拿你当玩具怎麽了?你竟敢把小九摔到地上,真该直接打折你的手脚……”
“你给我住口!”贺宣话还未完,陆鸿琛就已气急败坏,暴怒不已,“我和他怎麽能一样?我能在边疆立功,我是骠骑大将军,他,他……”
“他若能被李靖元放出府,安知不会有另一番成就?”贺宣冷冷看着陆鸿琛,直接戳穿人的虚僞面孔,“你与他有何不同,不过都是伺候人的下人,凭什麽他是卑贱,你就是高贵?”
“啊!!!”陆鸿琛撕心大吼,“你懂什麽?我从小就服侍少爷,我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很看重我,那个亦栾不过是靠着有张好脸,恬不知耻爬了七皇子的床!”
“七皇子能看上他,就是他的福气,他还不识好歹,装模作样的不愿!”陆鸿琛重重喘着气,他对亦栾其实是嫉羡的,同样都是下人,七皇子哪怕被皇帝责骂也要宠幸亦栾,而姜延初却对他毫无感情,还,还……
“你为什麽,”陆鸿琛看着姜延初,对当初自己离开姜府的原因耿耿于怀,“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为什麽要那麽折辱我?我明明对你服侍得那麽尽心……”
“小九,”贺宣忽而唤声姜延初,俯低下身,如当初在姜家的藏书阁一般,以膝盖与手掌着地,“上来,我们回去。”
陆鸿琛立时停噤了声,神色呆滞的看着贺宣,姜延初也微有些踌躇,这,这,这,还在外面呢,贺宣含笑回头,又唤了一声,“上来呀,我背小九回去。”
“好吧。”姜延初上前,整个骑在贺宣身上,抓着人肩膀,极是开心,贺宣朗声一笑,仿若宣告,“小九坐稳咯,大马开始走了……”
陆鸿琛看着缓缓以兽行姿势爬出牢狱的贺宣,心中震颤不已,那个人,那个人,这世间竟真有人愿意跪在地上给另一个人玩乐,还如此主动。
贺宣与姜延初的身影彻底行得远去,陆鸿琛想着以前在姜府与姜延初相处的情景,姜延初对他确实不差了,姜延初从来没有像七皇子打骂亦栾那样打骂过他,还时常将自己吃不下的点心糕饼分给他。
逢年过节或赶上姜延初心情好时还有不少银钱打赏,姜延初只是在宫内受李靖元所激,要他当大马骑着玩而已,他却狠狠地把姜延初摔在地上,姜延初那麽娇气怕疼,当初肯定是被摔得很痛,不然怎麽会哭得那麽惨……
陆鸿琛准备用与姜延初成婚的头冠于第二日被送进牢中,收了银钱的狱卒笑意盈盈,“贺公子说这东西既已准备了就不该浪费,着我们用在你身上。”
被从中切开的头冠已经展成了长方块,中间贱奴二字异常显着的浮现在陆鸿琛眼前,陆鸿琛整个愕然,这里面怎麽会刻得有贱奴?再一想这头冠经过李靖元的手,陆鸿琛顿时恍然,难怪姜延初当时会那麽生气。
狱卒直将头冠放在火中细细焚烧,没多会就见到头冠变成黑色,这看着纯金的头冠竟是铁做的,虽早已知道头冠材质,狱卒仍是嘲笑不已,“我说你之前好歹也是个将军,应该不缺银子啊,怎麽弄个头冠都是铁的,就这,还想求娶定国公府的公子。”
铁?除了故意刻字,李靖元竟还把他送过去的纯金给换成了铁,陆鸿琛对李靖元的恨意更浓一分,还未缓过,就被狱卒将烧红的头冠按在了身上,陆鸿琛痛声惨叫,待到狱卒松手,陆鸿琛胸口已是一片惨红,上面血肉模糊,唯中间显眼的印着贱奴二字……
陆鸿琛低眸,看着自己胸口的字,心中懊悔万分,是他对不起姜延初,是他对不起姜延初,他当时还生气的打了姜延初,他有罪,他有罪,陆鸿琛跪地,就着被锁链束缚的双手,猛扇向自己面颊,狱卒看得一骇,这人莫不是被刚刚烙那一下烙傻了?
不明所以的狱卒退出牢房,接着往其他地方巡视,身後陆鸿琛自己责打的耳光声响彻。
另一厢,贺宣呈送到熙帝案边的折子却被打了回来,据送折子回来的太监说,熙帝仔细询问了李靖元,李靖元承认自己去过陆鸿琛囚禁姜延初的宅院,但他只是受陆鸿琛所邀,完全与姜延初被掳无关,没有及时禀告给大理寺是因为自己和姜延初不和。
对姜延初上次被拐更是毫不知情,而且之前不是就已调查清楚,姜延初遭难是因孟家大小姐爱慕姜寻吗,怎麽突然觉得是李靖元所做,姜延初莫不是被人骗了?孟丞相也再次上表,阐明当初的事是自己帮着长女所为,但李靖元明知姜延初是被陆鸿琛囚禁而不报,还是该罚,他已下令让李靖元抄写一百遍的金刚经。
“怎,怎麽会这样?”送折子的太监离去,姜延初愣愣站在原地,李靖元在陆鸿琛庭院里都亲口承认是他拐了自己,还有贺宣和大哥收集到的证据,为什麽皇伯伯就这样轻轻放过?自己可是被拐出去了两年!
姜延初无法理解,悲伤至极的待在府内,而李靖元竟还在第二天上门,大摇大摆扔出手中书册,“喏,父皇让我给你送来的赔礼,一百遍金刚经。”
书册在李靖元嚣张至极的语气中被风吹得翻开,里面确实是抄写的经文,却每一页字迹都不一样,显然是让下人代抄,姜延初捡起书册,重重砸向李靖元,“李靖元!”
“怎麽?不服啊?”李靖元侧身避开,猖狂至极,“我就是拐了你两次又怎麽样?我就是把你绑给陆鸿琛又怎麽样?我是皇子,就算犯再大的错父皇都能给我兜着,你不过是一个国公府的公子,也配在我面前嚣张?”
“你……”姜延初气急,欲要再打李靖元,却被李靖元一把抓住,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李靖元对姜延初满是嫉恨与不屑,不过是一个大臣的儿子,仗着太後的偏宠与他序齿同排就算了,竟还敢对他毫不恭敬。
什麽定国公?说着好听,不过是替他父皇守疆的奴才罢了,按姜沛墉的身份,姜延初也只是他的奴才而已!想着父皇这次对自己的包庇,李靖元一个用力,重重推倒姜延初,“我为君,你为臣,须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能拐你是对你的恩赐,还不磕头谢恩!”
“小九!”贺宣快速上前,扶起姜延初,他本是看姜延初郁郁,去外面花圃中抓蝴蝶来逗人开心,没想才离开一会这李靖元就欺上门来,贺宣从怀里拿出装有蝴蝶的七彩琉璃罩给姜延初,让人看里面蝴蝶,转向李靖元,“七皇子好大的口气,陛下还在,就称上君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崩逝,邺朝已由七皇子登基了呢。”
“你胡说什麽呢?”李靖元顿时一骇,“我哪有说父皇什麽,而且就算以後登基,也是,也是……”李靖元到底不敢明说以後是李靖嘉登基,只转了话头,勉力维持着气势,“贺家两老好像在年前就已双双去世,按大邺律法,你这三年之内都不可科考为官,你竟没有守孝,直接参考了此次春闱,还敢入朝为官,此乃欺君大罪,我若告诉父皇……”
“哦?”贺宣恍若未觉,“贺家两老竟死了吗?我早已与他们断亲,还不知他们已经身死,不知七皇子是如何在京城知晓此事?而且我与小九离开南阳时他们明明还身康体健,怎麽一下就死了呢,能劳请七皇子详说一下他们身故的原因吗?”
“他们……”李靖元张口结舌,全不知怎麽回答,总不能说是他放火烧死的吧,他再怎麽是皇子,这样无故杀害百姓,也不好向父皇交代,贺宣淡淡一笑,抱着姜延初走远,“我不追究他们的死因,七皇子也别想用他们来掣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