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笙斟酌道:“你快要死了。”
简霓裳一笑,舒坦地在她怀里翻了个身,用耳朵靠近傅子笙的心脏,就这麽强有力的按着傅子笙的双臂,“是啊。”
“我为神教活了十五年,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没想到还能死在她怀里,我值当了。”
傅子笙默默垂眼,片刻後决定把这句话抛在脑後,反而专注的追问道:“你早知你会死?为什麽?你不是你们神教的圣女吗?”
“教主是你的义母。”傅子笙语气不确定地道。
简霓裳身子发冷,乌紫色的唇倏然抖动不停,她乜着眼睛看着傅子笙,似嗔似娇,又有着些许独属于她的无奈与调戏,眼神里的火光明明灭灭。
“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只是她百人养蛊中最後活下来的那一个,就算明面上我是她的义女,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可实际上,历代邪教的圣女干的都是杀人的活,我的手和身子在我还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不清白了。”
简霓裳眼睛里的光暗了。
她失神了一会儿。
随後淡然地道出她一定会死的原因:“昨晚我喝的茶水里被人动了手脚,只有贴身侍奉我的人才能近我的身,知道我喝茶的习惯。”
“她从我刚登上圣女之位的那天就跟着我,是最了解我的人,更何况她没有表面上那麽纯粹。”
简霓裳举起右手晃了晃,手腕心出现了一条红线,印在肌肤上,短短的,这是中毒的迹象。
“林竹心是奉教主命令监视我的人,这种毒亦是只有义母手里有解药。”
傅子笙无心了解邪教的私事,但碍于场和与简霓裳的遗言,她于是没有动,安静的听着。
忽然,简霓裳问她了一句话,“她在哪里?”
傅子笙一时间没听懂,“谁?”
简霓裳抿唇:“昌国新後与废帝的子嗣,昌国血脉最尊贵的小帝卿,你晏栖的新妇……长孙燕。”
“她还在你身边吗?”
傅子笙毫不迟疑的点头。
“你喜欢她吗?”
傅子笙有些犹豫的点头。
如果不希望她受伤和看到现在这一幕的话,她应当是喜欢她的。
简霓裳看见了她眼底的犹豫,似乎给了她自信。
简霓裳咽了咽嘴里的血,再次抓着傅子笙的领子,艰难地直起上半的身子,沾血的唇从傅子笙的下巴尖擦过。
“那我,如果我,”
简霓裳像极了一个在心上人面前芳心大作紧张焦虑的人,她无法抹掉自己的过去,那在所有人眼里都不堪入目的过去。
可她在傅子笙的眼里没有见过鄙夷或是恶心的神色,从来都是忌惮和漠不关心。
这也是简霓裳一开始就会喜欢上傅子笙的原因。
简霓裳眼神渴望地道:“没有她的话,你会喜欢上我吗?”
傅子笙斩钉截铁道:“不会。”
“是不会没有这个假设,还是不会喜欢我?或许你还需要时间认真的回忆一下我们的初遇,你回想一下,我不是在那一刻已经牢牢抓住你的视线了吗?你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与惊诧,你会喜欢上我的对不对?”
“不需要回想和假设,此事绝无可能。”傅子笙没有过多解释,这样苦苦在她怀里追求答案的简霓裳,不复当时她在望月阁从衆兵追捕逃走时的洒脱。
让傅子笙有些许的时空交错的感觉,眼前的女子原来亦是凡人。
而且她已成婚,便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若让简霓裳听到她的这番突发异想,或许她会後悔推开了傅子笙吧。
“你说你与我是同类。”
“我本也是这麽想的,你我都有必去做之事。但现在,你或许比我更注重儿女情长,我们终是不一样的。”
“你不比你表现得那麽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所以我曾劝你自首。可如今……”
傅子笙点到为止收声。
简霓裳将她眼底明晃晃的不解尽收眼底,傅子笙的意思浅显得让她憋闷。
简霓裳苦笑一声,喃喃:“若你铁石心肠,我这麽上赶着去喜欢你,这喜欢不要也罢。”
傅子笙见她通透,便将想好的说辞托盘而出,“你这样想最好。”
“你大限将至,少说话,虽然你是假药案的从犯,但昌国律例在列,我会尽力护你全尸,为你寻一个风水宝……”
她这厮条条有理地说着,猛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转头,对上两双担惊受怕握着笤帚的眼睛。
傅子笙右眼皮一跳,伸手将简霓裳放地上去了,急躁地整理衣袍。
然後对一员守城卫低眉道:“我去助纪大人。你们看好犯人和无辜百姓。”
她拿过守城卫手里的火把,脚步如风追出城外。
长孙燕乍一见傅子笙就看她一言不发的跑了,以为是真有要事。
桃儿气急败坏地一扫笤帚,“哎吆驸马爷是见了鬼吗,跑那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