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傅子笙越来越质疑的眼神逼迫下,心越来越慌,狠下心闭了闭眼,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我其实好像听我那朋友说过,那药的名字叫什麽“回魂散”,我当时听见这名字就想到了古书里记载的“五石散”①。但是五石散是五种药石所制,药性燥热绘烈,服後使人亢奋癫狂……”
“回魂散②却没有那样的药效,服下後人体正常。我朋友又强调回魂散是药,所以我就没有深究。”
说到後面,谢知音的话语逐渐听不见声音了。
“我没想助纣为虐的,我是帮凶,我知道我几天前就应该告知官府这些人和药的下落。”
“可是我不敢我是懦夫……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对不起……”她萎靡不正地抱住头,蹲坐在小马扎上,呜呼地呻吟着,嘴里道歉个不停。
傅子笙不解,五石散她也知道。这是禁药,能使人致幻,虽然会有使人面色红润的效果,但因为是掏空服用者的身体,常年服用会致人死亡,于是也被世人忌讳。
她听到谢知音的鬼哭狼嚎,心中失望无比。
她把谢知音从地上抓起来,抓着她飞过墙头,然後往太守府衙走去。
“不管回魂散是不是药,那些人都活不了了。你与其贪生怕死喂养她们,不如到府衙把事情说清楚,再追回剩下的药,尽快研制出解药。”
“啊?”谢知音被傅子笙抓在手里,双脚四肢腾空,此时正在屋顶上飞。她含糊不清地问道:“还有解药的吗?为什麽我没想到这一点。”
“晏栖你真聪明。”
“所以回魂散应该是毒药?”
傅子笙将她翘起的脑袋拍了下去,气得冷哼道:“你能想到什麽!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知音听到或许大家都还能救,心里的阴霾少了一层,与傅子笙嬉皮笑脸起来,“晏栖,认识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傅子笙将她丢到太守府衙的院子里,从墙上飞身而下,整理衣袍,随後走到廊前的官兵面前,“劳烦通传一声,在下晏栖。”
“好的,我们大人留了口信,晏大人到了就让我们带您到书房一观。我们大人已将案情整理成册,您的住处我们也收拾出来了。晏大人看是要先去哪里?”
“先等等,我带了假药案的知情人。你们将她绑起来。”说完,傅子笙转身回来踹了一脚在地上蠕动想要爬起来的谢知音,将她踹翻在地。
“大人这位是……”官兵们拿着绳子,看着傅子笙和地上之人的关系亲密,不知该不该上前。
“别想着跑,你这次算戴罪立功,顶多能不死。皮肉之苦少不了。”
傅子笙冷笑连连,踩着谢知音的腰让官兵上前绑人,“就这麽绑!重点也没关系。”
官兵们被傅子笙的豪迈动作吓住,新来的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可是惹不得的人。
谢知音顿时不动了,苦着脸让官兵将她绑起来。
随後她被人扶起来,像条蚕蛹似的在原地并着脚蹦到傅子笙面前,有些忧心道:“我被绑了,钱庄後面的那些人怎麽办?晏栖你就行行好,之後你帮她们送饭吧。”
傅子笙懒得跟她解释,伸手拽下她腰间的钥匙,丢给身後的官兵。
随後眼不见心不烦的招手,“把她关进大牢,府里能抽出多少人,准备好竹架和绳子,随我一同去把证人带回来。”
傅子笙想起自己的官袍还在灵芝手里的包袱里,不由得头疼地又对身边的官兵道:“你们先收出几个空房,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擡走,尖锐的物品也不要留,只剩床炕就行。”
“我还有点事,半个时辰後回来。”
“是。”官兵们纷纷离开,去做她交代的事情。
半个时辰後,傅子笙携灵芝和程百万回来了,官兵们没能收出那麽多空房,前来向她禀告。
程百万见傅子笙犯难,便提议道:“主子,照您所说,中毒的人生活不能自理,与普通人住在一起恐怕会伤到太守府的里。”
“下属在天稷城外二里地有一处农庄,人烟稀少,不如将她们安置在那里。”
“就照你说的办,找马车来。”傅子笙叹了口气,换了官服,带着太守府的官兵去钱庄运人。
天稷城太守府里不仅屋舍不够,就连马车也只有一辆,还被邻居去远处走亲戚借走了。
傅子笙一行人将钱庄後院的生锈的铜锁砸开,进到院内的屋子里,尽管傅子笙已经跟她们描述过那人间炼狱,但衆人还是被吓一跳。
有人当场跑出来吐了。
衆人缓了半刻钟,这才用白布遮住口鼻,手里戴上白布袖套,拿着绳子上前绑人。
那刺穿身体的铁链解不下来,焊死在马蹄钉上。
衆人焦急得满头大汗,最後结果是被傅子笙用钢刀斩断了,然後强忍不忍,将与血肉黏合在一起的链子从女子们的体内抽了出来。
血肉迸溅,皮肉撕扯的声音,大得骇人。
程百万忙上前替傅子笙以身作挡。
结果两人都被淋了一脸,活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
程百万顾不上脏,用手探那昏死不动的女人的鼻息,察觉人还活着,她又振作了不少,眼中惊喜跳跃,“主子,活了,活了!这办法可行,剩下的就交给下属来吧,您在外面指挥就行。”
傅子笙将钢刀回鞘,递给她,然後冷着脸走出了房子。
她对门口两个胆小的官兵,语气僵硬地道:“去吧,将人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