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初明白她的不安和无奈,但每年傅怡生辰,她都会帮忙转交傅子笙送来的贺礼。
傅子初实在看不下去,当母亲的这麽躲着自己的孩子,于是安排了一个机会,在傅怡十岁时生辰宴,傅子笙上台给舞了剑。
傅子初转头问傅怡,“端仪你开不开心?”
宫中衆人却只听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大方得体的傅怡说:“伯娘,端仪很开心。”
她恪守礼数,乖巧懂事,眼神没有落在傅子笙身上。
当傅子初不甘心,问她想不想母亲时,又听她说:“母亲?昱帝殿下征战数载,为赤螭立下汗马功劳,昱帝是端仪的母亲,端仪自然很是骄傲。”
再问她想不想娘和母亲时。
傅怡又换了个回应,“傅怡生来就没有母亲和娘,伯娘就是傅怡的娘和母亲。铮儿是怡儿的亲妹妹。”
“小时候幻想过。”
“但她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就不想知道了。”
傅子笙惊慌失措的下了台,再不敢来见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女儿。
少时不珍惜,现在却是不配了。
傅子初因为这两个一大一小她最爱的女子之间的隔阂,心都要碎了。
“好好,端仪,伯娘就是你娘和母亲。”
“但是你要记住,你母亲和你娘,她们是爱你的。”只是一个忘记了,一个只敢在暗地里守护。
她们的故事很长,说起来,你还太小所以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
傅子笙这次押送药草,又是两月才回到天山。
当她再看到长孙燕时,想念的情绪泫然而出,当即绷不住了,抱住心爱的女子,投怀而哭。
她哭起来可好看的紧,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嘴角微抿着,满是委屈的情绪,眼角红润润得宛如被人啄了一口。
长孙燕笑着,捧着她的脸在她眼角啄了一口。
不久,晏六也回来了。
晏六在燕家山庄独有一间小院,每日来来去去风雨无阻,和燕家人混的熟得不能再熟悉。
晏六回到燕家,看着傅子笙日出时跟着燕家女子上山采药,她也跟着去打秋风,雪地里撒泼打滚不亦乐乎。
有时诗兴大发,也会畅快的吼一句,“饮酒作乐且为侃,篆书提笔铭己刻!”
傅子笙攀在冰上,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看到不远处的雪坡上一个蚂蚁大的黑点,笑着回应:“世间容我三生石,我许一世天地间!”
“哈哈哈哈好好好,傅酒阑你到底要在冰上爬多久?快回去了!今晚吃炖羊肉!”晏六闻到饭香,一溜烟从雪坡上爬起来。
傅子笙拿起挂在冰柱上的背篓,招呼身边嘻嘻哈哈的燕家人一句,然後提起轻功牵着绳索往雪坡落。
“来了!”
今日的辛苦,换作每月月底出天山的药草押运。
晏六就这麽看着傅子笙来来去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长孙燕在怀孕早期尚且能炮制药草,六个月後她走路都颠簸,又担心药性染了身,对腹中婴儿不好,于是换了活计在院中缠线纺织。
族长的小姐妹怕她无聊,每日都有人来陪她说话。
长孙燕除了要控制吃食,在十月怀胎的日子都是笑着的,没有孕吐,没有不安,更没有哭过。
年底,燕家在山峰的冰窖里存好了粮食,刚刚翻过年,在燕家人准备欢欢喜喜过年时,长孙燕生了。
燕家人医术不差,尤其是燕倾辞,衆人竟不知她何时学得了一手好医术,诊脉丶开方丶熬药一气呵成。
她还善于産妇生子的稳婆之术。
当长孙燕胎动时,死死咬住傅子笙肩头上的一块肉,“酒阑,我疼。”
傅子笙兵荒马乱的抱起她,在奔去産室的路上,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燕倾辞。
“娘,锦娘要生了!”
“行了,人放屋子里,水我已经让燕兰去烧了。关上门,你出去。”
“哦哦。”傅子笙用手抹了一把脸,心慌得紧,转身把房门关上。
燕倾辞正在给长孙燕摸脉,一转头听到声音,看到她犯蠢,翻了个白眼又说:“我是说,你出去後,把药芳斋的斋主喊进来帮我。”
“你在这里没用,关上门,出去。去烧水。”
“好,好。”傅子笙又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