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惊异的脸仿佛看见了鬼。
她一边瞪着傅子笙,一边紧紧抱着心灵受伤的长孙燕,压着嗓子语气轻柔得快要将她含化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哄。
“殿下啊不哭,驸马爷不是那个意思。桃儿刚刚进来的时候也听到了,驸马爷喜欢孩子还来不及呢。”
长孙燕从她怀里擡起头,泪珠扑扑地往下掉,“真的吗?”
桃儿的心都快碎了,忙不赢把长孙燕哄到床上去,然後拿起帕子给她擦脸,“是啊,不信的话您睡一觉。”
“睡一觉,等您身子不热了,您再问驸马。”
“嗯嗯。”长孙燕呆呆的,让躺下就乖乖的躺着双手捏着被角。
高热烧得她发愣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应也慢,眼神含糊。
桃儿鞍前马後的照顾她。
傅子笙见确实插不进话去,而且长孙燕需要更衣。
她沉郁着脸,喊上晏五出了门。
一出门,她转身就问晏五:“她现在是什麽情况?”她问的是长孙燕的疫病。
晏五如实道:“小帝卿患的不是疫,只是寻常热风症。但小帝卿心火旺,丙丁心火,被风所伤,夜里惊厥,伤心伤神,难以根除。”
听到不是疫病,傅子笙的心放下了大半。
可晏五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让她头疼无措的。
“属下发现小帝卿有孕的时候,脉象也不稳定,似乎有滑胎的迹象。”
“详细说。”傅子笙严正以待。
“属下在问诊时,小帝卿的喜脉并不明显,且小帝卿提及自从与殿下圆房後仍每月有不规律的葵水,且近日腹下坠痛明显。”
“……所以呢?”傅子笙不太确信地道,就连她也知道,女子有孕葵水就会断。
但长孙燕自己不知道怀孕了,也就说葵水一直有。
晏五道:“小帝卿殿下看到之物应该不是葵水,是滑胎的先兆落红。”
傅子笙听完沉默。
晏五却突然跪了下来,向她谏言:“主子,请听晏五一言。”
傅子笙扶她起身,“无妨,你说。”
“小帝卿的身子骨弱,少时落下过寒疾,如今虚不受补,滑脉不稳。而且她尚只有十八,骨相不全,和您的第一个孩子多是留不住的。”
“与其令小帝卿受孕患疾受尽苦楚,不如当机立断,舍婴得全。现在即便用药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亦不会伤及小帝卿的身子骨。”
“只需好生养着,今後亦是极好受孕的体质。”
晏五的一番话听得傅子笙无地自容,这怀孕之人亦不是她,不该她来作抉择。
傅子笙掩面,叹气道:“我知道了。”
“你所说,我会找时机与她说清楚的。但如果她要留,你可有把握留下孩子?”
晏五面露难色,拉下罩面的黑布巾,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迟疑片刻又伸出一根。
“属下医书有限,只有二成把握。”
傅子笙拍了拍自己的脸保持清醒,不得不厚颜追问:“若是神医来保,能有几成?”
晏五苦笑,“约莫三成,至多一半不能再多了。”
“况且昌国女子成亲早,属下听闻不少昌国女子因体质问题,头胎都是要流掉的。大多数昌国内子都选择这麽做。主子您也莫要难过。”
傅子笙听完苦笑连连,明白是彻底没法了,她要是能生的话早就自己上了,何苦要让长孙燕这般受折磨。
她恨不能以身相替。
也不至于看着长孙燕戒备警觉她的样子,傅子笙的内心如此愧疚。
不是身子骨好吗?她不是昌国女子,没有那些体质的诟病。
她傅子笙能跑能跳能翻墙,能打人,生个孩子理应不在话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