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带的缝合线微微起了毛边,看上去有些年头,跟他一身考究的装扮不相符合。
那双微垂的眼眸中满溢怀念。
吴倦无意打听别人私事,他闭上眼睛暂作休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宿舍走廊上装了三面时钟,当时钟“哒哒哒”地走到八点时,周围的空气凝滞。
仿佛从流动的气体变成了液体,吴倦呼吸困难,他睁开眼睛,看见宿舍正在发生扭曲。
床铺也是,墙面也是,就连躺在对面床铺上的宋夏,也扭曲成了一个面容狰狞的怪物。
但很快,也许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眼前的场景变了。
鼻端涌动着的是清新湿润的空气,周围有不知名的虫叫,叽叽喳喳的扰人清净。
裤脚湿了,吴倦往前走了两步,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他现在应当是在乡下。
脚下被葱郁生长的野草包围,打湿他裤脚的是野草上积攒的露水。
“暂时没有危险,过来吧。”宋夏在他前方十米远的围墙後冒出头。
吴倦迈步跟上去,肩膀上的重量提醒他,他把背包带进来了。
下意识摸上脖颈,脖子上也有重物摇晃産生的垂坠感。
怀表发出细微的振动,吴倦放下心来。
很好,霍修然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走到围墙边,宋夏忽然拉住吴倦的手臂,把他拉得蹲下。
围墙後的野草足有一米高,蹲下後足以掩盖他们的身影。
宋夏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吴倦点头。
两人躲在草丛中,借着月色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庄园。
庄园很大,他们此刻身在庄园最外围的围墙里面。
两人身前不远处,人头攒动。
一改刚才安静得连虫鸣都听得见的环境,那群身穿深蓝色蓬蓬裙和深黑色燕尾服的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
本该是一知半解的中世纪英语,落在吴倦耳中,自动变成了熟悉的中文。
他毫无障碍地听墙角。
“又出现了,我真害怕有一天死在庄园,我得走,明天就走。”
“等等,露西亚,你别冲动,没准是谁夜里出来小厕,你别太紧张。”
被称为露西亚的女人崩溃大哭:
“我听见阁楼上总在凌晨响起脚步声,我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讨论下一个该杀掉谁!南希就是这样死的!”
仆人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音量也大了不少:
“别犯傻了,露西亚,南希她是因为夜会情人被森林里的野兽咬死的!”
提到森林里的野兽,围在一起的人瞬间噤声,朝着围墙後的森林看去。
吴倦也透过围墙上的孔洞往外看去。
夜里的森林一片漆黑,被风吹动的树木像是野兽在摇晃身躯,张牙舞爪的影子不断朝着庄园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