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戒指是巫女妈妈去世前留给他的。在衆多待他继承的手札笔记丶强效药剂中,它灰扑扑的并不显眼。
可巫女妈妈却说,它是她的家族代代相传的信物,代表着与另一个家族的古老约定:
十八岁那年,若它被激活,说明这对戒指的两个持有人符合缔结婚约的条件,按照祖上约定,双方必须结婚,无论对方贫穷或富贵丶美貌或丑陋。
巫女妈妈十八岁那年没能激活它,于是,它被传给了弥亚。
根本没想激活戒指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却不妨碍弥亚在此时虚构一个不存在的未婚夫并把订婚信物亮出来。
晃了晃戒指表明自己不是在胡诌说谎後,弥亚赶紧把它放回储物箱,以免戒指真的被激活了。
箱笼合拢的瞬间,戒面宝石散发幽幽蓝光。
……
与此同时,相隔万里之遥的王都,正向挚友展示自家封建残馀证据的银发青年,愣愣望着散发光芒的戒指,喃喃自语:“不是吧……明明从前从来没有……为什麽今天会……”
……
朝不时瞥向自己的少年笑了笑,埃德安抚道:“你不必有负担,我并无强迫你的意思。提出结婚请求无非是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知晓你有未婚夫,我不会再提出如此失礼的请求了。”
“对了,”他不经意道,“我能知道弥亚未婚夫是哪个家族的吗?”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我结识了不少人,说不定能帮你探听探听未婚夫是什麽样的人丶品行如何。”
弥亚:……
完蛋了!
巫女妈妈当时说的是什麽家族来着??
他记不到啊!
眼珠滴溜一转,弥亚灵光一闪,指指点点道:“我自己知道打听,才不要你帮我呢。还不快给我找件衣服出来,没看我都快被冷死了吗!”
他用力揉了揉眼,倒真被他给挤出几滴泪花,睫羽沾湿,眼尾泛着红,如风中瑟缩的湿濡小猫,看上去可怜极了。
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立刻被抛在脑後,唯恐少年感冒,埃德赶忙在他的指挥下翻找出合适的衣服递给他,等他更衣完毕,狼藉一片的室内也重归整洁。
看不出来,堂堂猎魔人还是做家务的好手。
蹲在少年床边,埃德问:“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的恩情?只要你提,我都会满足。”
裹着被子缩在床脚,习惯了独自生活的弥亚想也不想,直接说:“没什麽要报答的,你走吧。”
埃德定定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正准备出声说算了,他低低应了声,“好。”
这麽简单就答应了?
弥亚狐疑盯盯他,下一秒便听:“你虽不要,我却不能不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会每日为你打扫清洁收拾家务,直到偿还完救命之恩。期间我会在你家旁边额外建一座小屋居住,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你放心。”
怔了怔,弥亚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当我的免费仆人?”
仆人麽?
好像也不错。
埃德点点头应下,“如果你想的话。”
“好耶!”
猎魔人当恶魔的仆人!
弥亚觉得,再找不出比他更威风的魔了!
他欣然同意,两人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
第二天正午,仍在补觉的弥亚被一声高亢的尖鸣吵醒,仿佛有上百个沸腾的水壶同时响起,闹得脑瓜子嗡嗡的。
“发生了什……”
“弥亚丶弥亚!这个家夥是谁!为什麽他从你家里走了出来!你们昨晚都干了什麽!!”
一头火红头发的少年闯进房门,指向托着洗衣盆的男人,神情激动得像是发现妻子趁自己不在家时和人偷欢一样。
弥亚奇怪睨他一眼,“我们昨天一起救的人啊,你这麽快就忘了?”
阿诺德扑在床边,将头靠在背面上,泪眼汪汪:“那种不重要的人有什麽必要记住嘛。”
“他竟然说他是你的仆人,这是真的吗?”
“真的啊。”
往一旁挪了挪试图下床更衣,才刚撑起来就被摁了回去,阿诺德一张俊脸凑近跟前,超大声控诉:“难道你不要我这个仆人了吗?还是说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仆人什麽的,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弥亚不明白,给人当仆人有什麽好争的,不过阿诺德一向脑回路清奇,做出什麽事他都不奇怪,想了想,他说:“那你也继续当我的仆人嘛,一三五你做,二四六他做,周日你们一起休息。这样行了吧?”
阿诺德神情愤愤,还想说点什麽,弥亚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开,“我饿了,快让开。”
旁观已久的埃德出声:“弥亚想吃什麽,我去做。”
阿诺德瞪他一眼,“连主人的喜好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做得成合格的仆人?”转头面向弥亚时换上温柔的笑,“今天让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可有可无点点头,对弥亚来说谁做都无所谓,他是真的饿了。或许是略去早饭直接睡到中午的原因,胃里饿得发慌,迫切想吃点什麽填饱越发强烈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