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雅学校小初高是一体的,张潮生小学初中也是在这里读的,等到中考才考了出去,到了现在的明德高中。
君雅学校顶楼的发光大标志逐渐出现在眼前,托九年义务教育的福,张潮生光是往那方向一瞥,脑子里就闪过“君雅学校腾飞的希望”这几个大字。
张潮生远远地跟在後面,张沛泽继续往前走,路过君雅学校,再几个转弯,张沛泽在挂了一串大红灯笼的街口停下。
张潮生翻了个白眼,当时就想转身往回走。
不过走了几步还是折回来,他低低骂了一句这小子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擡脚跟着进了大灯笼巷。
大灯笼巷是附近唯一一个这麽晚还能人头攒动的巷子,两边都是小平房,里面商户半做生意半住着,标志性的大红灯笼从街头一直挂到街尾的烧烤摊。大晚上的反倒灯火通明,说是夜市也不为过。
把角儿的糖炒栗子升起腾腾的白雾,煎饼果子的摊位排起了长队,不过这都算小儿科。
凡是说起这大灯笼巷必须要提的一嘴的是最里面那家“老徐烧烤”,打张潮生上小学起就有,开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老板老徐是个肚子圆圆看上去很和蔼的大叔。夏天穿着跨栏白背心,肩膀上搭一条汗巾,手拿一把大蒲扇扇火;冬天裹着绿色军大衣,头戴黑色护耳帽,脸上总挂着笑。
就像现在一样。
张沛泽已经过去坐在摊位上点东西了,张潮生在远处看的直皱眉——这可不是什麽好兆头
说来惭愧,他们君雅学校有个不成文的传统,但凡发生矛盾摩擦,大灯笼巷里老徐烧烤边上的空地算是固定的打架场所,固定到堪比“颐和园後面有一野湖”的程度。
起因也很简单,张潮生在学校楼道里和一男生俩人路过撞了一下肩膀,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哪知道对面是个爱跟女生面前出风头的家夥,自此三天两头的找他麻烦。
偏偏也巧,那阵子正赶上张潮生心烦,在老徐烧烤还没吃两口就叫人拍了後脑瓜子。
一向秉承着能不麻烦就不麻烦的张潮生,被盯上找麻烦了数日,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气。
更何况他自认也不是什麽脾气好的人,当时就起身将书包一甩。
本来以为是一场恶战,哪知道对面五个废物中看不中用,没一会就开始抱头乱窜。
可谁也没想到这大灯笼巷就跟个大口袋似的,就光一头开口了。
烧烤摊这里是个死胡同,被栅栏围得死死的,唯一的铁栅栏门上还挂着一把生红锈的大锁,想从这偷偷摸摸跑掉都没法。
五个废物只能老老实实的道歉,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在街口又正巧碰见一波好事的同学,见五废物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好奇的来大灯笼巷一看,张潮生正开开心心的坐在老徐烧烤那吃羊肉串呢。
好嘛,张潮生一战成名。
只不过简单的事经人嘴一说就容易变了样,这事在学校里越传越邪乎,到最後说什麽张潮生一边吃串一边单手就干翻了五废物,或是张潮生坐着光以眼神就让五废物産生退意,还有说这老徐烧烤里掺了秘药,不然怎麽吃了就能一挑五。
再後来大灯笼巷老徐烧烤这小片空地倒变成了单挑圣地,主要是为表决心,意在:两方都没有退路可言,输的最好要跪下叫爸爸的幼稚言论。
无语凝噎
张潮生自是不想理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但没想到的是自家弟弟竟然也陷入了“有本事就上‘大灯笼巷单挑去,谁不去谁孙子。”的魔咒里。
张潮生见一时半会还没有人来,转身去就近的炸货店里点份炸鱼豆腐。就这麽一低头再一擡头付钱的功夫,等张潮生再去看张沛泽那小子的时候,发现张沛泽面前已经有一个高出半头的家夥来。
“老板东西我等会来拿。”
“好嘞。”
张潮生赶紧上前去,本来距离就近没两步道的事,又正好张沛泽面前那人背对着他。
先给丫一飞踹。
他三步并作两步,猛地给了面前那人一脚。
“哎,你没事吧——”
张潮生听见张沛泽惊呼。面前那人被他踹的腿一软,被张沛泽扶住才堪堪站稳,回头脸带愠色的瞪了他一眼。
张潮生尴尬地摸了下鼻子,知道这是踹错了人,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歉:“对,对不——”
却只见对方金丝眼镜底下的眼睛微眯,而後就势向後一倒,张潮生赶紧伸手扶住。
“啊——没站稳。”
他听见那人说,下一秒是脚下一痛,张潮生撤脚不成,只得被那人生生的压在地上当了肉垫。
“好,痛,哦——”那人故意用轻飘飘的语调说道。
……
张潮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刚刚那脚绝对是踹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