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生喉咙里泛起一阵涩意,半晌无言。
“我和江月在一起了。”他突然道。
电话对面陷入了一阵沉默,张潮生只是用平静又坚定的语气继续说着。
“我以为我没得选。”他声音微微发紧,像是在回忆那段沉重的过去,“你让我在遗像前发誓的时候,我没想清楚。”
“但现在,我想清楚了。”
张父在电话另一端脸色微变,指尖收紧,像是要说什麽,却最终什麽都没说。
张潮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月说:“如果妈妈在,也会祝福我们的。”
“我喜欢江月,我爱他。这不恶心,也不变态。”
“如果你不能尊重我们,不能理解支持我——”张潮生顿了顿,坚定的说道“也许我们以後不需要联系了。”
“还有,母亲的网站,我已经解决了。”张潮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决绝。
“从来都不是没得选。”
张潮生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
“挂了。”
挂完电话,张潮生失神的盯着一处,身体还有些发抖。下一秒被江月紧紧抱在怀里,安抚的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後背,再一下一下温柔的从後脖颈顺到他的後背,他被江月拍得舒服,在温暖的怀抱里感受肌肤相贴的美好。
江月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後,酥麻的感觉让他轻声哼哼了一下。随即江月的手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抚摸他後背的皮肤,地上的猫突然叫了一声跑走,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他们视线看着对方的嘴唇缓缓靠近,鼻息相交的瞬间,吻得从未有过的深沉激烈。
长久压抑的火焰自心底燃烧,烧得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摸索着对方的皮肤寻找凉意。张潮生只觉得好热好热,轻轻哼出了声,带着迷离的眼神吻向江月的喉结。
他们在二十二度的空调下汗如雨下,江月帮他翻了个身,低头自下往上的吻着他的後背,再从肩胛骨到脖颈,直至咬上他的耳垂,最後温柔的说: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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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生接到张沛泽电话的时候是意外的,他没想到张沛泽只是说了一句:
“哥,你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快乐。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他红了眼眶,彼时在雾气缭绕下他和江月正站在旧金山的海岸线,看着浪潮一遍遍地拍打着礁石,耳边放松的海浪声。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空气,拂过站在岸边的两人。
张潮生看着远方,粉色的云霞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在这幅粉色的风景画下,折射出曲折的亮线,直到海水打湿裤脚,他此刻才有了一点实感。
他到现在还有一种空间上的时差感,不只如此,在这之前,他们又一起去了曾经那些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
他们去了初见时灯火通明的大灯笼巷,又走过明德中学熟悉的大门,还走过灯光闪烁的长灯天地。
张潮生带江月尝大灯笼巷的炸鱼豆腐的时候,江月斟酌着说其实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其实不是这里。
张潮生忽然想起来他没跟江月说过的那些梦境,最後问江月确定哪一次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月笑着说:“不告诉你。”
张潮生气愤的吃掉袋子里的最後一个鱼豆腐,江月微微笑道:“小潮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气得张潮生踹了他一脚。
他们还一起回忆了那些过往,想起他们在雪地里打架,也在巷口疯跑的日子。想起那些曲折和眼泪,最後想起在混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十指相扣,在寂静无人的天台上肆意拥吻的时候。
太阳又升高了一些,云层的折射的角度使红色的霞光映照燃烧着半边天,像是磅礴的红色滚滚浪花,连绵不绝。
他们也终于在此刻紧紧相拥。
江月微微偏过头,注视着他:“潮生。”
张潮生回头迎上他的目光。
江月的声音随着海浪声一齐清晰地落入耳中:“那你喜欢吗?”
熟悉的话语,让张潮生一怔。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江月坐在老房子的客厅沙发上,带着笑意问出同样的问题,可他当时只是一昧的逃避。
可如今,他不需要再逃避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面红耳赤的十八岁,心脏砰砰,悸动异常。
这一次他有了坚定的答案。
张潮生看着江月,嘴角缓缓扬起。
“喜欢。”
江月的眼睫微微一颤,下一秒,张潮生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江月。”张潮生轻声开口,语气认真而坚定,
“我爱你”
江月怔了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意融进眼底,一如多年前的春日阳光。
他们并肩而行,十指相扣,踏过海浪轻拍的沙滩,在松软的沙子上,留下两行脚印。
那朵荒漠上开出的小花,一路自心底渐渐枝繁叶茂,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