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虽然听不懂暗话,但能在鬼域讨生活的,对杀气和死亡威胁还是相当敏锐,顿时面色一僵。
几息後,又怒又怂道:“走就走!”
殷回之原地驻足,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这个世界,真是比他以为的还要有意思。
前有季回雪苦心经营谋求他的仙骨,後有……孤魂野鬼不惜牺牲色相算计他的血肉身躯。
现在又来了个“天道残识”来劝他迷途知返。
殷回之笑得止不住,撤去结界,在周遭看神经病般的眼神中,一边闷笑一边往前走。
……他殷回之,究竟是个什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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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回之亲自探查了几日,一样没能获悉谢凌的踪迹,便作罢了。
谢凌若真心想藏,他查得太厉害反而是自乱阵脚,露出把柄。
至于谢凌到底是在暗中策划,还是真的伤重难愈……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他不急。
他悄悄潜进了魔兽山。
这一年里,他放在姬枢身上的傀丹一直没有大波动,可见姬枢一直安分听话。
也说明谢凌没再找过来过。
魔兽山里下着大雨,茂密的枝叶被打得蔫头耷脑,殷回之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这些雨水,但最终没有那麽做。
或许是懒得动。
他和那些草木叶片一样,被淋得狼狈,乌发湿垂,鼻尖下巴都挂满了水珠。
熟悉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他推开门,看见在床上安逸熟睡的青年。
姬枢睡得很沉,连他进来都没发现,唇色也白得有些过分……大概是又吃了山里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丶中了毒?
反正看起来没死。
殷回之漫不经心地想着,走到姬枢身边,发现对方的呼吸也很微弱,才大发慈悲从纳戒里翻出了一枚清毒丸。
手指拈着药丸送到姬枢唇边,还没来得及塞下去,就被惊醒过来的姬枢抓住了指尖。
殷回之装作没发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厉,摸了摸他的脸颊,声音很温柔,眼神却毫无情绪:“是我。”
也许是太久没见,姬枢有些怔:“阿回?”
殷回之没再应了。
姬枢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低头,就着他的手用舌尖卷着药丸咽下了。
做完这一串动作,他的手顺着殷回之的指尖摸上去,摸到湿漉漉的手腕,才堪堪停下。
“怎麽淋雨了?”姬枢蹙眉不解地问,用袖子给他擦水。
可惜殷回之湿得太透彻,不仅徒劳,还弄湿了床铺。
殷回之就这麽垂着眼,看姬枢轻蹙眉头,像傻子一样给自己擦水,最後冷淡疏离地抽开了手。
他说:“来的时候身上沾了兽血。”
这便算解释了,解释那句关于淋雨的疑问。
姬枢“哦”了声,从床尾的木架上捞了条干巾,老妈子一样仔细给他擦脸擦头发。
姬枢擦得很认真,似乎完全没有别的想法,给殷回之擦干脖子,又擦鬓角,殷回之也任他擦。
好像两个人都同时忘记了世界上存在烘干法术这种东西。
直到指腹蹭到柔软的唇峰,姬枢才慢慢停了动作。
外面的雨声很大,盖过了屋里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殷回之是绝不会先动的——姬枢相当清楚这点。
于是他轻轻低头,主动贴上了那两片湿漉漉的唇。
这一下像是牵动了殷回之身上某个机关,他顺理成章地反客为主,扶着姬枢的肩,微微使劲,将人按着坐回了床边。
他跨坐上姬枢的大腿,攀着对方的脖子,以这个带有强烈暗示性的姿势,同姬枢交换了一个绵长细腻的吻。
雨声渐渐转小,淅淅沥沥落进耳里。
唇瓣分开,他错开视线,没有去看姬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