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老道人跪拜陈罪散怨气,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老道人所说地点是他们自家祠堂。
在自家祠堂偷偷拜,再难看也不会被外人瞧见。
“大早上把咱们叫来,这在做什麽,拜牌位?”有人低声嘀咕。
“那拜的是欧阳昳吧……”有眼尖的发现了,“你们刚才在门外听见没有?三拜陈罪!这欧阳昳不会真是死在这夫妻俩手里的吧?”
“细思极恐——”
“你们想,阳老爷的疯病会不会就是欧阳昳惨死後,怨气不散,来报复他搞出来的?”
“是呀,不然怎麽刚好是跟欧阳昳一样的疯病,说不准欧阳昳本来不会疯,就是……”
门外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裘莲夜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声斥责:“谁让你们到这来的!胡说八道什麽!徐忠仁,再乱嚼舌根,明天就从我阳家的铺子滚出去!”
徐忠仁便是方才揣测欧阳昳死因的男子,他在富城大街街首开米行,租的是阳家的铺子。
于是他立刻不说话了。
可裘莲夜这一声下去,按下一个,冒出了更多的声音:
“心虚了吧?”
“可不是心虚嘛,都拿势压人了!”
“要我说,什麽阳家的铺子?这铺子不是姓欧阳嘛。”
裘莲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大声命令家仆:“把这些人给我赶出去!把老爷扶起来!赶紧回府!”
身後蓦地传来一声惊叫。
她头也没回,阴着脸骂:“叫丧啊?”
“夫丶夫人,不好了!”家仆声音发抖,脸色慌张恐惧。
“老爷他丶他——没气了!”
裘莲夜转头,看见阳应舫跪的那片地前面一滩黑血,而阳应舫本人,已经硬邦邦地没了呼吸。
她脸色一白,身形晃了晃,直接面朝下栽了下去。
家仆惊慌失措乱成一片,管事的反应过来不对:“把那个妖道给主子抓起来!”
可一转头,祠堂哪还有什麽白须道人,那妖道早已趁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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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无人处,老头将换下来的道袍一股脑塞进包袱里,刮干净胡须,神清气爽地抖了抖常服袖子。
正要转身,肩膀上无声多了两只手。
他僵硬转头,对上两双眸子,一双看似懒散,实则幽深莫测,另一双看似平静温和,实则含着淡淡冷肃之意。
坏了。
行骗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俩绝对是来找茬的。
他缓缓举起双手:“两位……是不是找错人了?”
殷回之盯着他看了几秒,对谢凌道:“没有化形痕迹,修为很低,应该不是他。”
“哎对对对,我就说你们肯定找错人了,我——”老者笑得仿佛憨厚老实,想要溜走,却被谢凌一把勾住了後领。
殷回之不合时宜地想,这人真是到哪都改不了揪人後领的怪毛病。
谢凌淡声问:“谁指使你的?”
老者缩了缩脖子:“这位小兄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