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隐约能瞧见篆体的“欧阳”二字。
殷回之转身对着门,催动尾戒中的“魇”,试着从里面去解阵,果不其然受到了极猛烈的排斥。
不算罕见,至少殷回之在书中见过这种东西。
“门上的阵法是单向的,一旦啓动,除非强行毁阵,否则里外都破不开。”他对谢凌道。
这种阵法往往用于世家或大宗给後辈留的避难之所,为了防外人闯入,此类阵一旦啓动,便无法再开,要想出去只能另寻出口。
而这真正的出口,又是重重禁制,若非建造者的後人,几乎不可能打开。
谢凌“嗯”了声:“懂得挺多。”
殷回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谢凌装聋作哑。
殷回之只好再次催动魇,施了个照明术法——虽然这力量十分诡谲,但实在听话,丝毫不逊色于正常的灵力。
明光之下,殷回之看清了周遭的景象。
这是一座更高大的神殿,无论是高度还是面积,都几乎是神德殿的两倍不止。
但与神德殿不同,这座神殿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因此即便内部高度超出神德殿几倍,从外面看来也没有那麽夸张。
从他们站的位置往下走几十级台阶,才终于踩上地面。
巨大的神像在他们身後,似哭似笑地垂眸俯视着整个神殿。
“这是武和殿?”殷回之努力回忆,念了一个不甚确定的殿名。
谢凌不答,殷回之看过去,这次是肯定的语气:“我不信你不知道。”
若不知道,为什麽带着他往这跑,难不成是故意往死胡同钻?
谢凌分明早就知道这座大殿有阵法,外面的人一时半会打不开,才带他躲进来,并用某种手段催动了阵。
谢凌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真的坚信又何必问我。”
殷回之却并不满意这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亦步亦趋地挡在谢凌身前,一反往常地执拗,像非要问出个确切答案不可。
谢凌走了两步,被烦得不行,只得敷衍点头:“是是是,对对对,你怎麽这麽缠人?让开。”
缠人?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直扯着他不放。
殷回之心中嘀咕,嘴上却没顶回去,让出道,跟谢凌并肩而行。
一边走,一边又抛出了一串问题:“你撒出去的是什麽?你难道打不过他们吗,为什麽要跑?”
谢凌表情微妙地顿住脚步,垂眼睨着他。
殷回之收声,莫名有点心虚:“怎麽了?”
谢凌看着他:“殷回之。”
谢凌少有这麽正儿八经地叫他名字的时候,殷回之愣了一下:“嗯?”
“在问这些无聊且聒噪的问题之前,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谢凌幽幽道。
“……你说。”
“你刚刚为什麽站出来揽事,又跟着拱火,故意激怒阳应舫?”
殷回之没料到他是想问这个,蹙眉试图分析自己的逻辑:“因为我觉得欧阳昳的死因没有看上去那麽简单,我想试试……”
谢凌食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唇,使他噤声:“那我换种问法——”
“如果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你还会那麽做吗?”
带着凉意的手指,与唇瓣触之即分,殷回之怔住,指尖再度出现了熟悉酥麻。
答案无比清晰地在他脑中浮现:
不会。
因为太冒进丶太不可控了,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尽可能地装作没发现古怪,然後找机会混进阳府,暗中调查。
如果身边是其他人,他会认为对方的行径很愚蠢,更不可能跟着添柴加火。
他似乎……
在心底给谢凌贴上了可靠的标签?
甚至下意识将其当成了某种依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时,殷回之心头警铃大作,正想辩解什麽,就见谢凌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撒出去的是香灰,从神台上偷的,顺便加了点料。”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不过,我一个筑基期的废物,你太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