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撕咬伤口时的毫不犹豫丶注视异种时的极度专注丶格外大胆的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明时,他更像异种。
菌丝似乎有些不甘心放弃现成的猎物,还想继续往明时身上缠绕,林俞察觉到这一点,直接将伤口又扯开了些。
血液的诱惑实在太大,菌丝最终还是放弃了明时,往林俞这边游去。
它的动作很快,几秒钟的时间,就来到了林俞的面前。
林俞屏住呼吸,等待着菌丝的到来。
一束菌丝探出来,想要触碰林俞。
下一刻,它开始枯萎。
洁白的菌丝迅速变得枯黄干燥,几乎是瞬间失去生机,很快,它们便碎成了粉末。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只是几个眨眼的瞬息,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异种就成了一堆粉末。
一旁看着的燕如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林先生,你是有毒吗?”
林俞:“……”
林俞:“我没有毒,不是我干的。”
他就站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对方自己就成这样了。
“林俞!”盛迟夏终于赶来,“你们没事吧?”
她的金发凌乱,衣服也因为高强度运动而变得皱巴巴的。在她的手中,某个仪器正疯狂闪烁。
“我们没事,”林俞摇头,“异种突然死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吗?”
“宁静白日,”盛迟夏还在喘气,艰难回答了林俞的问题,“你们太幸运了。”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林俞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宁静白日到来,空气中的异种密度极具下降,菌丝失去了赖以生长的养分,瞬间失去生机。
就像他曾经托许烛养的那些蘑菇一样,只是这次,菌丝死得要更惨一点。
“你们没事就好,”盛迟夏终于喘过气,可以正常说话,“楼先生没有和你们一起吗?”
按道理来说,只要有楼殊在,任何异种都伤害不了林俞。
“他去别的地方了,”林俞说,“刚好不……”
林俞说不下去了。
楼殊站在玻璃墙前,隔着人群,一瞬不瞬地看着林俞。
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大衣,体态修长,保持着与离开前相同的整洁。额前的头发向後梳,露出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目光冰冷。
明明楼殊没有做什麽事,但林俞就是有种自己被盯上的感觉。
比起遇到菌丝时更强的危险感涌上心头,林俞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因为对方是楼殊,而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试探性地,向对方抿唇笑了笑。
楼殊却没有笑,他缓步走来,依旧紧紧盯着林俞。
随着他的靠近,林俞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过于浅淡的灰色,不笑时就会透出近乎兽类的冰冷与偏执。
一抹暗红出现在了林俞的视线中。
那是一抹血迹,似乎是不小心溅到的,已经开始氧化,变得暗沉。
林俞突然意识到了什麽。
耳机里的诗歌一直没有停止播放,在这一刻,林俞又听清了它的内容。
“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