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只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唯一做好的事,可能就是少让自己封地的人吃点苦。
她主动坦白道:“其实我都是为了做生意,而做生意,贵在人和,我也没想过要征服谁或者让谁称臣。”
“老部汗,你给我戴高帽,是不是有其他事想交待我?”
罕拔垂首,眼神落下一片阴影,莫名地充斥着一股死气,已经不像昨晚那麽意气风发还想与她重新打通丝绸之路。
“关于丝绸之路一事,我还是会说话算数,与您荒北王的约定永远作数。”
“自然,西域都护府不是一句空话。打通你们的经济,就是打通中原的任督二脉,缺一不可。”南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提起这些,好像在安慰老部汗,告诉他,中原与草原是一家人。
然而当下谁都明白,两族打了多少代,从来都是谁臣服谁,而不是谁和谁是兄弟。
没人愿意低人一等。
这种理想化的话,罕拔听了有几分激动,但很快被咳嗽取代了。
他剧烈咳嗽起来:“王爷,您明天就带赛娜走吧。”
“我可能要延後跟您谈丝绸之路的生意。”
“好!本王会带走公主。”南青毫不犹豫答应了。
罕拔朝她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最後深深望了她眼,扶着胸口,诚挚地祈祷:“愿天神保佑您。”
他在亲信帮扶下踏出了会馆。
或许会是最後一面。
南青提起衣摆追出去:“老部汗,您还有没有别的话跟我交代?”
罕拔上马车前,沉默一下,他抿了抿嘴唇时,血已经兜不住从嘴角流出,但还是艰难蠕动:“若有一日你当家做主,不要叫西域都护府,就叫中原某个州,某个府,好好对待牧民便可!”
“别让任何人起二心。”
“王族也好,贵族也好,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为了利益对外发动战争!那时苦得只有百姓!”
南青不敢保证她能做到,但她有一点自己还是能做到:“老部汗,以後不会有任何皇族,贵族,在不能共情百姓的情况下,发动战争。”
罕拔反问:“那您凭什麽能做到贵族们也能共情底层百姓?”
南青:“铁木兰之下,衆生平等。”
她知道今天许下的诺言,会在未来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但这是她必须肩负的一部分责任。与她来荒北时的理想一样,就是决不让战火侵袭家乡的每一寸土地。
罕拔最後什麽都没说,他是带着笑容坐上马车离开公馆。
此一去,南青再也没有见过他。
折返公馆,江幽菲已经收拾了行礼,显然在告诉她,今晚都不能待了。
“大梁使者已经离开草原。”
“我们等会赛娜公主,然後一起走。”南青点点头什麽都没问。
这已经是她们妇妇俩的默契。
深夜草原的虫鸣声格外刺耳,吱吱声,忽高忽低,扎得耳朵不舒服。
南青在草原出口处等了许久,没见赛娜出来。
“她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江幽菲联系早上发生的事,冷静分析:“大白天明目张胆掳走一族公主,显然背後的人已经无所畏惧。”
“老部汗已经没有能力庇护赛娜了。”
“是罕因吧。”南青毫不犹豫点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江幽菲刚要点头,远处已经有火把和骑兵急匆匆拉着车,朝她们这边赶来。
南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说,终于来了。
萧成站在高处忽然喊道:“殿下,後面有追兵!”
擡头之际,果然赛娜公主的马车後,追着一支骑兵,地上奔跑的还是宛如孤狼般的猎犬,凶神恶煞要跳上马车,将里面的人咬着拖拽起来。
“老婆!”南青朝江幽菲伸手。
江幽菲将连发燧发枪交给南青。
尽管连击的威力不大,但胜在南青准头够,对着猎犬的脑袋扣下扳机,啪——贯穿,猎犬一个急刹身体翻滚好几圈才落地。
後面的一支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分散两边,有向她们包围的趋势。
这会,马车内赛娜公主突然冒头焦急尖叫:“後面可能有大军,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王爷,你别停,快跑!”
“我可是答应你父亲,要安全将你带回荒北。”南青朝着靠近的骑兵连开十几枪,打得对方摔下马,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