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又想到那位叫银花的女子。
再是被老皇帝不喜流放的自己。还有受牵累随行荒北的一衆御卫军家属。
三十艘船,都是同病相怜的人。
南青发出不知是否为讽刺的呼声:“呵呵,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
刘衡都觉得离谱:“殿下,那萧太守忒不要脸了。居然把儿子丢给您管教,您又不是他爹。”
“是啊,世人常言道不孝有三,凡事父母为大。”南青收起情绪淡淡道:“但鲜少言论有置父母的不是,生而不养,眼不见而撇弃,不如不生不养,倒是对孩子最大的慈悲。”
刘衡听着非常不舒服,但他无法反驳,眼前萧太守就是在抛弃自己的儿子。
连着心里对萧成的怨念都消散了。
真可怜。
随着开船号角如巨兽轰鸣呼啸响起。
夏野的深水港口陆陆续续开出船只,无数摇橹的舟木齐头并进,在水中整齐划过。
一艘艘帆船,离开岸,径直朝汾城的方向驶去。
待只见小小的船影,夏野的码头才出现一支快速赶来的黑甲骑兵,为首的人蒙着面万分不甘朝天射了一箭!
“又来晚了!”
而帆船一路行驶到洛水河最为急喘的大支流,坐在女子船队的御卫军士兵们都瑟瑟发抖,脚不离甲板,各个抓着在栏杆不敢松手,生怕掉进水里。
然而行驶半个时辰後,这些人腿酸胳膊酸,终于支撑不下去,身体很诚实地躺在甲板上,开始发呆了。
直到有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好像开得挺稳的?”
“我还是有点晕,算不算小娘子们技术不好?”
“废话,你那是晕船,能怪人家!要不要吃点陈皮?”
渐渐地大家都放松起来,情绪都没有那麽紧绷,开始坐在甲板上有说有笑。
南青一直站在甲板,观察着女子船队,不出意外开得四平八稳,犹如陆地行走。
原本还不放心的御卫军们都渐渐收回视线。
开始有人好奇打量女子船队,甚至开了一个时辰後,已经有人对比男人和女人哪个开得更好?
不管怎麽样,起初的不信任和轻视等成见,渐渐消弭。
南青让人搬来凳子,点上一壶夏野的茶叶,苦芥茶,虽然不好喝,但意外地解乏。
很快有名御卫军缓缓上前站在她身边。
南青习惯性举起另一只茶杯:“喝一口?”
“殿下真是乐此不疲想让臣女苦一苦?”江幽菲抱怨归抱怨,她到底是接过茶杯,很给面子小酌一口,然後评价道:“您不觉得臣女的命已经够苦涩?”
南青不知为何与她说话总有一种非常放松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位未婚妻放在心底,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有本王的命苦?”
江幽菲放下茶杯:“那倒是比不上,但也仅次于殿下。”
“坐吧,东奔西跑,肯定很累。”南青拉开凳子给她。
江幽菲同样毫不客气坐下,她并不怎麽会拒绝南青。
“方才官道下来的追兵已经甩掉,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探下去。”
南青闻言松口气:“那麽一路开到汾城,再转去荒北,应该没有什麽危险了。”
“按理说如此。”江幽菲的语气变得迟疑。
南青:“嗯?”
江幽菲没有再出声,而是凝视着翻滚的河流,由于顺行的缘故,船速比想象中快。
她带着微妙的情绪:“尽管已经风平浪静,但暗流之下必有涌动。”
南青瞬间沉下声:“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仍然不死不休,还会有最後一次追杀?”
“他们必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江幽菲转瞬间站起身,直接指着船只。
就当南青以为对方会在自己的队伍里埋藏杀手时,洛水河面,须臾间冒出三艘船头带铁的轮船,比她的帆船大许多,宛如一座黑山悬在水上,威压着朝她驶来。
南青眸子紧紧一动:“原来这就是他们最後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