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只是在骗我,他对我从头到尾只有利用,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冷静,冷淡,冷血。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贴在我脸颊的指尖本是僵硬无比,此时听见我坦白,才像回过神来,微微动弹了一下。
指腹在我脸颊摩挲,沿着泪痕重重一抹,动作饱含怒意。
“方一粟,你够能装的。”冰冷的语气,没有半点温情,“像你这种三心二意的婊子,也会有什麽真心?就算有,你以为文殊兰会稀罕?哪怕他去路边找一条狗,养在身边几年,恐怕都比你的真心来得纯粹。”
是俞忍冬。
当然只会是俞忍冬。
那人与我有血海深仇,恨我入骨,就算他去而复返,难道我还要天真以为……他会因为这一句仓促的坦白,就放弃报复,回心转意?
我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得可笑,可是嘴角僵硬,根本笑不出来。
我浑浑噩噩地活着,活了这麽些年,回头看去,竟然一天比一天狼狈,一天比一天糟糕。
也许是已经麻木了,此时被俞忍冬讽刺,也没法提起一丝恼怒的情绪。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比被利用,被玩弄的我还要可怜。
哪怕是幻梦一场,至少我曾经短暂拥有过文殊兰,可他从头到尾,却连分一杯羹的机会没有。
他就是那条被文殊兰养在身边的狗。
眼前吊着一块肥肉,却怎麽也咬不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多麽艰难地努力着,却被我轻易就捷足先登。
难怪这样记恨我,处处和我作对。
“把你这条狗晾在门外听墙角,真是对不起。”我诚恳地,“我本来不想叫这麽大声。但是你的主人很厉害,又用力,我实在是爽得受不了。”
黑暗中看不清俞忍冬表情,也恰好是因为看不清,我才敢用这种怜悯中夹杂着深深恶意的语气,肆无忌惮对他挑衅,假装自己是可以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然而下一秒,被子被猛地掀开,我的一切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眼睛还不能很好适应光亮,但我对那种冰冷中带着嫌恶的视线非常敏感,甚至已经形成某种防御机制,下意识想要躲避。
他一手强硬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贴近他的脸。
“贱货。”
俞忍冬冷冷地看着我。
我自知躲不过,便也不甘示弱看向他。
我努力想让自己占据上风,想要自己显得无坚不摧,泪水却在强光的刺激中,慢慢滑落。
我忽然觉出一丝疲惫,为自己那明明不堪一击,却还要勉强维持的自尊心。
其实早就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在那通被逼迫拨打的电话,在那个被撞破茍且的夜晚,在那段被泄露隐私的视频,在我轻贱自己,却只是换来那句“从来都没有什麽兰兰”。
“对……贱货,我就是贱货。”我自暴自弃,轻轻点头,“你进来,不就是想看我这个贱货的笑话吗?我这麽不要脸,所以活该被人耍,被人骗。看到我现在这样,你得意了吧?看够了吧?你要是没看够,我还可以哭得再惨一点,你需要我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