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人骗出去吧,单天籁心想。
不知怎的,石信升主动道:“我陪殿下去吧。你二人留在这里,要是夫子回来问起也有人解释。”
单天籁眼睛一亮,扯着石信升的袖子,顺利骗过侍卫,一本正经走出了书斋。
出了书斋,连空气都清新起来。单天籁深深呼吸了一口,头也不回往小花园钻进去,里面有一棵特别大的凤凰树,红灿灿的,单天籁留意它好久了。石信升什麽也没说,陪着他刨土捡石,衣摆沾得脏兮兮。
痛快玩了一阵,单天籁从不知道破树叶烂石头能这麽吸引人,等他回神,擡头悚然一惊,“我们出来多久了?”
石信升不知不觉也沉迷在了游戏中,被他一问,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飞快跑回书斋。书斋里王夫子早已端坐上首,高正浩和周浮都直挺挺站着,不知站了多久。
单天籁小声道,“王夫子,我们回来了。”
气氛有些凝肃,王夫子不急不慢,“周浮,你说,他们去干什麽了。”
周浮一闭眼,视死如归,“去茅房!”
单天籁又是感动又是尴尬,死孩子,这时候就承认吧,他们出去了整整半个时辰!若真在茅房,现在就该叫太医了。以他的经验,这时候越是说谎和老师对着干,下场越凄惨。
王夫子颔首,点名另一个,“高正浩,你来说说他们去干什麽了。”
高正浩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小少年,单天籁暗暗祈祷,招了吧招了吧。他们才好就坡下驴,顺势认错。
高正浩沉默了一会儿,却低低道:“茅房。”
单天籁顿时一愣,目光变得复杂。
石信升站了出来,主动和王夫子请罪:“是我想出去玩,强拉着殿下出去。学生错了,请夫子惩罚。”他伸出双手,指缝里还藏着泥巴。
王夫子拿出戒尺,啪啪两下,石信升手掌立竿见影红成了猪蹄,毕竟年纪不大,疼得泪眼汪汪。单天籁生气地把石信升拦在身後,气呼呼对王夫子道:“你怎麽能打小孩?”
王夫子奇了,抱着戒尺笑眯眯。
“学生犯错,夫子当罚之。小殿下只是被连累的,便下不为例,回座吧。”
单天籁知道王夫子是故意的,嗫嚅了两下。
王夫子道:“殿下怎麽不动,难道石信升说谎?那该多打两下。”他作势要拨开单天籁继续打石信升。
单天籁大喊:“是我想跑出去的,你不要罚他。”
王夫子冷下脸来:“殿下慎言。若是你带头逃学,那不只要治你的罪,高正浩丶周浮也需治个撒谎之罪,殿下莫要为了维护一人,同时害了三人,还是快回座吧。”
单天籁咬牙愧疚地瞥了眼二人,还是坚定道:“是我的主意。”他理智稍回笼,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对他而言过大的戒尺,生怕王夫子再动手。“我乃皇子,他们不敢不听我的。与其追究他们撒谎遮掩的过错,不如罚我一人,罚我仗势欺人丶逼良就范之罪。”
王夫子越演越入戏,拎着精心修剪过的竹尺作势吓唬道,“欺瞒两板子丶逃学十板子,殿下把自揽过错,算上他们的份儿,足足要打二十四板子,你想好了吗?”
单天籁心有馀悸瞟了眼石信升的手掌,那板子到底是什麽做的,还是王夫子有特殊的打人技巧,两下就肿成那样。他肯定地伸出白嫩的小手,“嗯!你打吧。”
三人面色突变,“万万不可。”
高正浩和周浮都拦在单天籁身前,石信升也在後面拦腰死死抱住单天籁,不让他上前。
四人闹哄哄乱作一团,一会儿听周浮喊‘要打就打我’,一会儿听高正浩劝‘殿下别去’,一会儿石信升又叫‘夫子别听他的’。
王夫子独立在四人之外,没绷住,以手握拳堵嘴闷闷笑起来。
书斋登时一静,八只眼睛夹杂着慌乱不解同时转向他。
有个人在门口悠悠喟叹,“夫子还是这般爱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