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倦色浓郁的脸上没什麽表情,只阴沉沉的,落入其他人眼中显得有些可怖。
“他人呢?”
懒散地坐进沙发里,蔺宋文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
秘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在洗澡,我去叫他下来。”
蔺宋文没发表异议。
毕竟一个裴峙便几乎已经将他的所有精力全部消磨,他实在是再抽不出半点来分给其他无关人员了。
秘书跟了他很多年了,很多时候几乎不用开口就已经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她不再询问,只转身,径直往楼上走去。
蔺宋文听见她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规律轻响,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宁静下来。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片刻後他垂下眼,从茶几上摸过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然後低头咬住。
尼古丁催化出来的烟雾从唇齿间吐出的瞬间,蔺宋文的心里终于生出一丝放松。他後仰脑袋,疲惫地靠住了身後沙发柔软的靠背。
他後悔了。
蔺宋文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一边放任自己被尼古丁的焦香淹没一边想。
一个裴文书并不值得他亲自过来处理。
至少不值得他放弃抱着裴峙一起睡觉的机会。
但他人已经来了,所以後悔也没有用。
唯一能够稍作弥补的,就是速战速决。
该怎麽处理这个人呢?
直接雪藏吗?
那副算不上清晰的监控画面一直在脑海中闪现,蔺宋文眯了眯眼睛,在心里暗自估量着对方该有的下场。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个合适的结果,不远处那副展开了是一副千里江山图的绣艺屏风後藏着的楼梯口便传来两道并不重合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一快一慢。
蔺宋文停止思考,垂下微仰着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向声响处投去目光。
脚步逐渐靠近,身影便也跟着显现出来。
他看见秘书走在前面带路,另一个或许还能用男孩这个词形容的人便从容不迫地跟在她後面。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也许是家里的下人给他准备的浅灰色家居服,微垂着眼睛,还有些湿的发丝下顺服地披在颈後,露出的五官显得漂亮又青涩。
然後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他突然擡起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蔺宋文没说话,只揉动手指,轻轻拈了拈指间的烟蒂。
这一瞬间,口中因香烟而起的苦涩突然变成很多年前隔着往来人群恍惚间品味到的那抹奶茶的甜腻。他看着那双瑟瑟的,湿润的,只跟他对视一瞬便又很快移开的眼睛,终于明白了袁珂当时为什麽会那样评价对方。
确实是挺像的。
蔺宋文收回视线,一边把烟蒂随意按灭在烟灰缸中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当年被他下了药的裴峙也是这样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