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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88繁花万镜(第4页)

一个摔着文件夹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反驳说你清醒一点!不要被空虚的欲望支配!你们象牙塔里才全是失去灵魂的傲慢空想家,如果你在错误的道路上,就算是狂奔也没有用!

教授怒斥——这是赤裸裸的罪恶!把每个投资的学生都当作一桩生意来做!

企业家反唇相讥,人力资本和人才储备是刚需,你扣心自问,谁没有从这里面受益?

第一部门代表指着屏幕上的官方统计数据发言,从仰望星空讲到脚踏实地,从衆志成城讲到人类存亡,从毕业率丶就业率丶区域流动系数丶代际流动性讲到地区经济增长率……

生命伦理委员会作为第三方进行监察问责,你们说的都对,因为我的人生理想是当个星空下坐在金山上吃烤地瓜的凡夫俗子,他甚是陶醉,我真想当个孩子,金山最起码要十座,快把我淹没,烤地瓜得是红心淌油,一次烤俩,吃一个扔一个。

金钱滚烫,烤地瓜是人间理想。

教授踢翻了凳子,企业家拂袖而去,第一部门喊冤,理想很重要,意义非常重要!人类需要生存,公衆需要吃饭!

生命伦理委员会的代表鼓起掌,言简意赅地总结:生存的意义在于吃饭。

後来经历数次交锋,高贵的灵魂终于以微弱的优势险胜了邪恶的铜臭味,毕竟发生在人类的战争中,理智终究要败给情感——对“理想”和“真理”的追逐遍布整个学校。

课程改革像个重锤把所有学生的美梦砸个稀巴烂——作业再也不能随便抄抄了事,全部要出自真情实感,因为那些题目不再需要他们拿着亚当斯密的理论建模,而是让他们深沉思考生存丶痛苦丶爱恨与死亡——语言是否会背离思维?我们能否逃离时间?请就一个幻觉的未来发表看法。

殷梦梓拿着东拼西凑的伟人事迹和名人名言终于凑够了字数,她在作文的末尾写约书亚大学联盟的学生代代流传的几句口号来拔高档次升华境界:“……我要对人类的苦难保持永恒的悲悯,要对优越感报有长远的警惕心,要对世界持有包容而开放的心态。”

全球学生都得把这句话背诵地滚瓜烂熟啊——

“……一如我永远被学校校训激励和鞭策着前行,我将在文明废墟上增砖添瓦——人类进步的大厦由我而建——”

殷梦梓有个优点,她不聪明,但是听话。

不聪明在于,被这麽富有感染力和崇高感的名人名言丶好词好句感召着,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反而充满问号和“不不不”。

听话在于,就算写不出唐诗宋词,她也能照葫芦画瓢背上几句,以工整的方块字把这些被人们世世代代奉为圭臬的口号一字不落地写到了答题卡上,一边写一边忧伤,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里的那头牛。

她边想边唾弃自己,于是多了几分怅然,转而又比较开心,本能的松了口气,因为自己不会的时候,还有杨冰和沈钰博两位大学霸会不遗馀力地教她。

*

研究中心主任说:“当时的约书亚大学联盟各成员之间的联系还是很紧密的——比现在还要紧密,德尔菲诺经常和济之一起开发合作项目,地球求生理论分为几个阵营,最火爆的是航天求生和地底求生两种思路。

力求开拓航天空间的那一批人,坚信宇宙物理大一统理论,试图谋求一条求生的道路。当时的物理学界最火热的理论叫做“月光猜想”,他们想把牛顿三定律和量子力学统一在一起,找寻宇宙空间和时空穿越的可能。

航天计划又叫做“月光”计划。

而地底求生的那批人,依托虚拟系统,挖出地下城。

宇宙鸿蒙之初,保存地下基地的火种,他们想开啓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于是起名叫做,奇点。

然而——60-70年代,发生了太多科研事故。

2069年的空间站出问题不久,逐渐有信息流出,以前发生过科研人员不适应地下生活而抑郁崩溃的事。

那应该是第一批进到地下基地的科研人员,当时虚拟系统还不是很完备,刚刚投入使用时储备数据不足。地下基地的设施也很简陋,大型设备和生活设施还没被运下来。

有次出意外虚拟系统突然关闭,一批研究者被困在阴暗无光的地底。这里鲜少和外界联系,所以一个多月後才被人发现,当时一共有五个人,有一位研究员在被困一周时精神崩溃喝了试管液,虽然被同伴及时发现,抢救以後活了下来,却被诊断为脑死亡。

剩下的四个人,有三位研究员在抵达地面後陆续出现严重的抑郁倾向,不能继续呆在基地工作。只有一个人坚持了下来,他被困地底的时候意志力就很顽强,出意外後为他做的评估测试也显示各项体征正常,但是出于保守考虑,工作组此後一直让他呆在地面上。

大家一直以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他兢兢业业地工作,看起来抵抗住了创伤压力并顺利度过了危险期,可是他在三年中後自杀了。

“那些研究员——都是济之联大的学生——”叔桥叹了口气。

时敬之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月光”和“奇点”等一系列科研事故的失败导致了科研界的低迷,甚至波及了社会各界,教育界的“电子扫盲计划”甚至也因为各种伴生原因而停摆。

“当时我还在学校的决策层工作,我们甚至迷失了方向。大家的压力太大了,社会舆论很不好,生命伦理委员会拿出了巨大的投资来支持科研任务,然而屡屡失败,世界各地爆发了反对科研计划的游行——各大科研院所和高校不堪重负,大家当时过得都很辛苦——济之联大从上到下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我们纷纷质疑,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在一条错误的路上助纣为虐,我们是整个历史的罪人。”

时敬之知道这段历史,然而他依然像第一次听那样沉默很久,等书桥讲完才终于忍不住出声:“如果您是有错的,那所有科研人员也是有错的,作为技术进步的推动者,大家都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济之是科技进步最前端的人物,没有您这类人物的研究,他们怎麽利用成果?

如果您说您是助纣为虐,您才是那个初始的暴君——又或者,既然科技发展不好,那就不要发展了,基因重病就让它们蔓延吧,于是市民倾家荡産;面容丑陋的人不要整容,尽力去面对无数欺凌与嘲笑。太空移民计划也不要推进了,反正明天地球就爆炸,人类不要生存了。您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那麽干脆不要开始。

您不研究,您不授权,所以成果没法赚钱,黑心的奸商永远没办法压榨您的劳动成果;您不决策,那麽永远不需要付出冒险的代价,大家都可以在一种朝不保夕的舒适区里呆着;您不主动,就不需要承担打破既有稳定秩序的风险,您便永远处于无功无过的安全区间内。”时敬之不留情面道:“人早晚要死,那为什麽不一出生就去死?”

他话锋一转,直言不讳道:“您也说了,朝闻道,夕死可矣。功过自有後人评说。”

叔桥露出愣怔的表情,这都是太久远的故事了,每当他想起,便会心痛如绞。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毕竟大家对这些陈麻子烂谷子的事都不怎麽感兴趣,听了以後也是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或者发表点“那可真是太不幸了”的感想。

“我算後人之一吗?”时敬之定定地看着他,继续说:“我觉得您没有错。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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