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行吧。”宁芙不相信:“你以前都去修车铺偷偷看,可勤奋了,真没想到我们村最窝囊的野狗的理想竟然是考大学……喂?!你那是个什麽表情?喂!!!!行吧,是我扔了你的书……但是我也是好奇嘛!我又没给你爹妈说!”
宁芙吼着,一溜烟跑远了。
他对闻命的拳头具有恐惧,但是闻命却不没这麽想,他甚至连动都没动,就静静坐在那,看着宁芙猴子般滑稽地大呼小叫,宁芙发现了这种滑稽,于是显得自己更加尴尬。
“syren!你说啊,到底为什麽不考了?”宁芙见他没什麽反应,于是又凑过来。
“不考了。”
闻命简单的说。
“就这麽简单?”
“不考了。没什麽意思。”
宁芙撇撇嘴,他看闻命的眼神,竟然看出一些高高在上的漠然和平静,忍不住一愣。
“就觉得没什麽意思,也没力气学了。”闻命还在解释,宁芙却神游天外了。
这也太死气沉沉了吧?!
他不知道,在闻命眼里,仇恨,殴打,暴力,都没什麽意思,他只是太衰败了。
从光明街爆炸以後,他的想法和思维就慢慢变得迟钝。
看着宁芙似曾相识的丶长大後的脸,闻命忽然感觉连仇恨都淡了。
记忆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闻命心里开始塌陷,他突然很恐慌地擡头看星空,一直看,一直确认,亘古的银河横贯东西,像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
他看着极光变幻的模样,去努力铭记不忘,当年太阳磁暴的夜晚。
好像只有他自己把那段经历视若珍宝,深深埋在心底。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记得吗?
废墟中死掉的人,谁还会记得呢?
那个小敬,是真的存在过的吗?
*
那不久以後,似乎是为了打发时间,闻命做了很多看起来充实人生的事。
他考了联合大学的项目,在几国多地往返。
又没多久,他茅塞顿开一般,联系上了联合政府的人员。
在他的视野中,空气变得肮脏不堪,脑中刺啦刺啦响着静电。
这像是一片霓虹森林,让他厌倦的霓虹森林。
闻命睁开眼,廉价小旅馆中,安装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器,医生手握一根注射器按在他的脖颈上。
“你睡了整整52个小时。”他们说。
“你的镜像系统需要激活。它掌控着一种你感知世界的能力。”
“第四象限的药物长期腐蚀了你的部分神经。”医生问:“你能具体说说吗?”
迎接他的是闻命阴沉的眼睛,透着无声警告。
“好的吧——”医生小心翼翼後退:“别冲动——我没有把你当试验品。”
闻命张开嘴巴,说不出话。
他想要握起水杯,却又感到一阵阵陌生的触感。那很微妙,像是隔着层塑料。
虽然冰岛远离大陆,可是整个地球上,没有哪里是真正与世隔绝的。
信息可以跨越时空,通过巨大的三维影视屏在全球各地放松,技术也一样。
包括那些能改善脑部神经的医疗技术。
闻命对自己的术後结果,似乎无动于衷。
“我们刺激了你的神经末梢,想在上面雕刻一些情感触发器,但是你的神经出现了坏死。”他们说,“我们尽力了。”
那样子像是对着死亡一般无能为力。
“我还没死。”他听见自己说。“我能知道冷热?”
“什麽?”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