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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4下致敬(第1页)

Chapter64下·致敬

半小时後,二楼餐厅。

时敬之擡眼,他又低下头,把袖子挽了挽,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

他身体还很虚弱,自带了一瓶热可可味道的营养液。

这时候屋子依然沐浴在宇宙星座镶边似的金光中,等菜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别开脸,冲着窗外看风景。

时敬之喝了一大口营养液,忽然开口说:“闻命,当时为什麽让我猜结局?”

闻命似乎在想别的,他看着餐桌的另一边,从神游中捉回神思。

他看过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麽?”

“你为什麽让我猜结局?”时敬之说。

“你觉得呢?”闻命转过脸,他穿西装但是不打领带,坐姿闲适,一只手肘搭在扶手上,在桌下翘着二郎腿,又向後微倾,露出英俊的半张脸。

然後他轻轻笑起来:“这麽郑重其事,我以为是什麽事呢,吓我一跳。”

时敬之看着他笑,神色不变地说:“我一直在想,那个结局是什麽样的。”

时敬之面对着半开的窗,窗子的上半部分都被白色百叶窗盖住,他微微後仰,在流星耀眼的光中眯着眼睛,满屋金碧辉煌,闻命被懒倦浸染,他像是在唱歌:“带着荆棘的王冠,自己为自己加冕,”说着他直起身凑过来,“这个吗?”他说:“你以为呢?”

他说的是影片中,贝伦区过年时候,居民们自导自演的话剧。

身前划过了温暖的气流。那一刻流星终于燃烧完,与他擦肩而过,光晕昏暗,在深厚云层里黯然陨落。背後的窗子透过风,尘埃也开始急落,时敬之微微擡起脸,看着眼前的男人说:“我会想到奥斯维辛。”

他睁着黑亮的眼睛,认真说:“让我想起了奥斯维辛。故事里的人不是死于极端人物之手,每个普通人都是凶手。”

闻命看着他,光影描摹着他狭长的眼睛,时敬之盯着他说:“历史在前进,逆流而行的人总是很辛苦。”

时敬之又喝了一口营养液:“人间十年一伟人。你知道阿列日吗?在阿列日,在战争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遗民,战争留下丶筛选下的移民,有这样一群男人,他们乔装打扮成一群女人,不知道自己该干什麽,活着还是死了,这两种选择哪个会让他们更幸福丶更有尊严。他们也许该为正义而死,为光荣而死,这样才更正确,不然有失公允。”

闻命古怪地回答:“阿……列日?”

时敬之点点头,继续一本正经说:“我还想到什麽呢?在十七到十八世纪的啓蒙时代,理性之光点燃前进的火炬,那时候名人辈出,而有一部分边缘文人行走在街头,他们一贫如洗,住在阁楼和地下室里,住房租最低的拉丁区,第六区,他们在格勒布街写最不入流的色情文学,他们抨击权贵,妄图有一天扬名立万,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衆。在他们头顶,是啓蒙运动的先驱,他们的光彩才是最亮的。”

“在波提尔,那些书籍贩子丶印刷商不远万里穿越连绵的阿尔卑斯山,从瑞士回到法国,把违禁书藏在钢笔火漆还有信封中间贩卖传播,他们在书籍业完全被控制的法国走私。”

“还有什麽呢?”时敬之继续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说:“这种事在古老的东方和现代的东方都发生过,很久以前,有个君王焚书坑儒的时候,孔夫子的徒弟把他的着作藏在孔府的墙壁中,断壁残垣里藏着为数不多的古书,人们为了纪念这件事,把那面墙称为‘孔壁’。”

闻命看着他喝营养液,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秃噜了秃噜头发,他叹了口气说:“哎,你。”他眼睛里突然带了点光:“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怎麽会有这样的人。你真的是东方人?”说完他又自我怀疑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嗨!你懂!你懂我的意思!”

时敬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懂。

闻命继续说:“对!就是那个意思!”他说:“就是那样!”

时敬之点点头,他忽然笑起来,低声说:“闻命,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对面的声音停住了。

时敬之说:“闻命,我想到什麽呢?”

他把营养液喝了三分之二,没等对方回答,继续说:“在德尔菲诺历史上,也有个小故事,说的是有次学校里放露天影片《悲哀与怜悯》,这个片子长达四个小时,校工们抱怨它是‘要耗费十二个酒瓶子的电影’。因为在电影放完以後,遍地都是学生喝完的酒瓶子,如果不喝酒,他们都快睡着了。”

“这样像什麽?”他看着对方,乌黑的眼睛暗沉沉,他慢条斯理地说:“刚才我给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怀有深深的厌倦。”

“因为我本人就像是那场需要耗费十二个酒瓶子的电影,而你是喝酒的人——不要急着否认,当年的你演技并不怎麽好。”

时敬之神色不变,继续喝了一口牛奶:“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猜测,当年你到底为什麽会拯救我,我想了想,答案很简单,因为你看我不顺眼。”

他说:“你的想法应该也再简单不过了,这个人看起来目中无人,尽管平日里光鲜亮丽,但是谁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呢?东方人向来狡猾,文明社会的精英道貌岸然,说不定他只是喜欢拿着谦虚当低调,但是那麽碍眼,那我为什麽不去拯救他,让他暴露,忏悔,臣服——”他说:“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眼里的不屑吗?”

闻命的嗓子堵住了,他向前探探身体,有些急切地回答:“我……我不是。”

“嗯,你不是。”时敬之後退一点,窝进沙发里,他的手指敲击着杯壁:“後来你发现我不是那样。”他耸耸肩说:“後来你知道了。”

闻命突然噤声。

时敬之微微垂头:“闻命,你对东方文化一窍不通,但是人情世故该懂不少。”他擡头看他:“有一种场合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他说,“我有一位朋友,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件事。”

闻命不懂这种以“我有一个朋友”做开场白的套路到底是怎麽来的丶又具有怎样的含义——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总说东方人不讲宗教,没有信仰,可是宗教和信仰,也只不过是一种生活范式而已,说得再平常一些,就是怎麽吃饭,怎麽讲话,怎麽穿衣服,怎麽为人处事,在这方面,我们的生活方式,可能要历史悠久的多。”

“按照平常的说法,宗教界总有一个神,他在天上注视着你,让你面对火焰与痛苦,源源无尽的折磨与苦难,可是他爱你。”

闻命一怔,他想问为什麽,最後却只是低声重复一遍,“可是他爱你。”

时敬之轻轻笑了声,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这样说来,其实我自己也有些糊涂,第四象限的人似乎很喜欢讲这些蛊惑人心的鬼话——”那一刻他轻轻骂了句脏话,“上帝放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狗屁。”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若无其事道:“不过我们东方人,头顶没有这样的人,我们比较相信传统,训诫,沉默,信令,苦难教育和金科玉律——”

“有这样一个人——”时敬之慢条斯理地说:“有这样一个人——他光鲜又骄傲,是规范训诫出的榜样范本,可是他也走过歧路,他曾经看过一本那样的所谓禁书,或者说,他本人没有看过这样一本书,不过那并不重要,所有人都认为他看过,他窝藏,他有罪过,所以他被人押送到了学校的三方法庭进行审判。他需要写下自己的证词和忏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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