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知道了吗?”对方冷笑说。
“不分青红皂白来质问我?七年前就这样,七年後又这样。”
闻命很烦躁,但是他发现自己就要成功了。他突然激起了时敬之的情感波动。
自重逢以来,他天真又懵懂,恢复记忆以後,他步步为营,他终于不再需要死缠烂打就可以换来时敬之的关注,对方越来越依赖自己,偶尔羞涩,偶尔热情,甚至特别少见的,他竟然在时敬之脸上看到了震惊丶无助和伤痛的表情。
那是除了**之外,时敬之在其他事情上,针对闻命而流露的表情。
太罕见了。
闻命感觉很新鲜。他感到一种意气风发的快意。
相较于被下床了就翻脸无情的冷暴力对待,他更想看到时敬之失控的模样,哪怕是痛苦丶震惊丶愤怒,也总比冷若冰霜来的好。
闻命现在终于愿意去承认,自己骨子里就是带着阴暗的一面,掠夺丶占有丶控制……也许还有其他。那些被他狠狠压制丶狠狠拒绝的丶他所认为的不为文明社会所接纳的一切,在这个瞬间成为了他进攻的最有力武器。
他终于愿意去承认那些他从来抗拒的一切,温和的追求与仰慕从来无法保证成功,只有暴力与野蛮才能助他战无不胜,神采奕奕。
“我……”时敬之头脑发昏,他不可置信地反应了几秒,突然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药…?你给我吃了什麽?你在那些药里放了什麽?”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他偷偷把治疗失聪的药物吐掉了,谁都不知道。
“怎麽会是药呢?”闻命笑说:“答案错误,你应该问问那杯水。要不要猜猜,吃药用的那杯水里有什麽?”
“你只有睡熟了,才最听话,最乖巧。”闻命点评说:“也最热情。”
“看你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你身体里那麽温暖。”
时敬之大脑一片空白。
“可惜了,你不知道。”闻命笑容可掬,他说完了突然叹息:“我跟你说这个做什麽,算了…好在我知道。”
“好像只有那个时候你血管里的冷血才会热起来,变得可粘人了,总搞的我热血沸腾。”他说着,还露出一个苦恼的,饱含遗憾的表情,似乎还不知足,又似乎在说,你看我是如此的宽宏大量。
“龌龊!”他声嘶力竭:“你在说什麽?!你听听你在说什麽话?闻命你疯了?!”
他用力去拉门把手,整栋门都被他拉出诡异的咔咔声,闻命竟然更换了指纹锁,他又到处找钥匙,找不到就搬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去砸门,这种毫无理智地行为再次引发了闻命的不快。
他好像无比小气丶难以忍受时敬之因为外物而産生巨大的心理波动。他恨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怎麽都捂不热,他更恨他为了旁人第一时间把尖刀对准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刀剑相向。
反正不管怎麽做,有罪的都是我。
那还不如犯罪到底,一错再错。
闻命忽然感到很荒谬。
在他的记忆中,第四象限奉行宗教般的行事作风。他们所有的袭击行为都被类比为准军事行动,为了将不确定因素减到最少,“每个成员都必须有能力建构出目标的侧绘。”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将目标人物的样貌与人生铭记于心,直到历历在目。
更加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对目标抱持好感,最後再把他杀掉。
这是“最糟糕的虐待游戏”。
“对,没错。是我干的。”闻命的笑容凶狠又刺眼,将时敬之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满意吗?”
时敬之受了很大的刺激,他下意识劈开对方的钳制,拿起通讯器向外拨号。
“吭啷——!”他的手一哆嗦,通讯器掉到地上,时敬之下意识蹲下去捡。
眼前凌空出现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闻命觉得一股剧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时敬之已经开始拨号。
“你还想联系谁?”他一根一根掰开时敬之的手指,因为太缓慢,两个人都可以感受到手指紧紧抓住的力度,以及被掰开的绝望感,因为太用力,脆弱的指骨咔咔作响。
“没用的,亲爱的。”闻命居高临下地笑道,“在我进家门之前,我就开了屏蔽仪。”
时敬之死死盯着他,浑身颤抖:“疯子……!”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闻命脸上露出怜悯和纵容,他好心情地宽慰:“没想到你这样信任我。你竟然也不怀疑吗?倒显得我像个恶人。”
时敬之剧烈喘息,他突然暴起,捏紧闻命的喉咙,“疯子……疯子!!”
他死死捏住,他甚至用力拿手指去硬掰对方的喉结,眼前发黑丶大脑缺氧,最终在濒死之际因为脱力而松开。
闻命突然沉默,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愤怒到极致他反而笑出声来,笑声悠扬又愉悦,连尾音都打着旋。
“你想杀了我?”
“你是不是早就这麽想?”闻命傲然睥睨道:“认为我很卑鄙吗?那和我纠缠不清的你,又能高尚到哪去?”
时敬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森然与冷酷。在这个瞬间,他好像终于看清楚这个男人骨子里最後的底色。
残忍,狡猾,暴虐,冷酷。
对方捏着他的後颈,用力拽起,举在通讯器光亮的屏幕前,如同魔鬼般喃喃自语:“你最好好好看看,这都是什麽。”
“是我要郑先生喝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