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就算他逃过今日这一劫,日後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楼昀瑄听到动静看过去,对于耶达其鲁想做怎麽又是如何被打断动作丶趴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的事不感兴趣,看了一眼便转头继续向皇帝陈述自己发现的事实和证据。
翻看过一封封楼望写给耶达其鲁的信,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舅舅”,心里对楼望的最後一点温情散去,面无表情的盯着耶达其鲁,“朕倒是不知,你们舅甥二人早就相认,若是早知道,朕定然不会阻拦你们团聚,何必忍痛为敌,真是委屈你们了。”
说完,不再听耶达其鲁的辩解,他直接命人把耶达其鲁押了下去,特意吩咐了把他和楼望关在一起,让这对舅甥好好团聚团聚。
楼望的母族只是北边蛮夷中的一个小部落,在十年前便被一个大部落给灭了,据传一个活口都没留——大部落给出的理由是,楼望母族所在部落向大庆投诚,是背叛了他们。後面几年,北方蛮夷部落逐渐并入最大的部落,最终成了现在的蒙拓部落。
在这之前,承平帝确实不知道当初那个小部落,还有人活着,还是楼望的亲舅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变成蒙拓部落的二王子的。
呵,多麽嘲讽,大庆堂堂镇北王和蛮夷主人勾结如何瓜分大庆和草原,这些信件的起始时间是六年前。
楼望行事谨慎,自然不会留下这种铁证,但架不住他有个猪队友。
耶达其鲁对这个从小就没在身边养过的外甥信任有限,留下信件是为了防止二人合算的事成後对方反悔,现在倒是成了给自己定罪的证据。
楼望和耶达其鲁的关系其实是墨之临告诉楼昀瑄的,後者也没让他失望,想办法派人摸进了蒙拓部落,混到了耶达其鲁的身边,找到了这些证据。
该关的关,该罚的罚。
一场庆功宴荒唐收场。
参加了宴席的群臣听了这麽多隐秘,心中惴惴,满怀忧伤。
他们不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吧?
因此,当承平帝平静的声音传来时,衆人如获大赦,立马告退离开了宫中,一刻都不敢久留。
除了收拾场中狼藉的宫女太监,开阔的大殿中转眼就只剩下承平帝丶楼昀瑄丶孟丞相丶梁太傅和墨之临丶景源六人。
还有地上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江从欢。
“国师,这……”承平帝犹豫地指了指江从欢。
“没事,直接让人擡出去埋了吧。”漫不经心的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承平帝几人怔然。
知道他们是误会了,景源解释道:“蛊虫俱亡,他受到了反噬,活不久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也就今晚的事。”
墨之临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回神,承平帝一挥手,就有人领命行动。
大殿不是谈事的好地方,一行人转道御书房。
一个时辰後,墨之临五人才从里面出来,互相道别後,各自回府。
……
回到国师府时,已是深夜
“哎,总算是结束了。”墨之临舒展了一下手脚,坐到床边,含笑看着在宽衣解带的道侣。
“我们什麽时候离开?”收拾好的景源默默坐到他边上,仰头问道。
墨之临之前提过,等一切事了,就和景源踏遍大江南北。
“再等等,”墨之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等大庆武将有了接任之人。”
景源“嗯”了一声,“定南军那边我已经有了人选。”
“清熙决定就好,再说了,我们也只是起一个推荐的作用,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得到上面的人承认可,担起大任,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景源扬眉,“我选的人肯定没问题。”
墨之临失笑,“是是是,清熙的眼光自是极好的,手下人才辈出,不怕找不出一个好将领。”
他这麽说,景源反而不好意思了,把脑袋埋进他胸膛,闷不吭声。
墨之临笑眯眯的接受某人的投怀送抱。
……
楼望体内的蛊虫在宴席上就被墨之临引出,被他下了子蛊的倒霉蛋体内的子蛊他也都找机会除尽。
逼宫本是死罪,在墨之临的提议下,承平帝只给出一个“贬为庶民,终身监禁”的惩罚,消息传出,天下人不知情,只道陛下宅心仁厚,惦记血脉亲情。
至于楼望,世人再提起他,不再是满目敬仰,而是嗤之以鼻。
镇国大将军的身份渐渐在世人的记忆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他为一己之私与蛮夷勾结丶瓜分大庆的阴谋,提起他时总少不了与“罪臣”“乱臣贼子”挂鈎。
——而这,正是墨之临想要的结果。
楼望的声望彻底跌至谷底,他身上的气运才有耗尽的可能。
为了确保楼望好好的活着接受馀生的心理折磨,墨之临故技重施给他下了一个不能自戕的精神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