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多可能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顾闻邃语气疑惑:“打工?”
他重复了一遍,蹙眉追问道,“为什麽要打工?你缺钱?还是许彬不给你钱?”
他其实是想对许辞嘉父亲尊重的,却还是直呼了许彬的全名,因为那不正经的玩意儿不给许辞嘉生活费,让他觉得不爽。
他一不爽,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管儿子叫。
然而许辞嘉没有再回答他,飞快往寝室走去,不管顾闻邃怎麽追问都把他当空气,一路上哔哔叭叭许家家大业大,那麽有钱,怎麽还能让膝下子女去外面打工,还是在上学期间。
许辞嘉哪里听不出来对方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可问题是这人完全搞错了实际情况——不是许彬不给他钱,是他不需要。
不过许辞嘉认为也没必要和顾闻邃讲,他们不熟。奈何受不了这人黏皮糖似的追问,终于在上寝室楼前忍无可忍,反问他:“请问您为什麽那麽爱多管闲事,我再缺钱也没您缺钱吧?”
“您家不是还开银行麽,也没见你家里人给你几个钱啊?”
“卧槽,您都出来了。”顾闻邃眨眼,许辞嘉冷漠脸。
顾闻邃收敛玩笑,摸摸鼻子,感觉好像把人搞生气了:“我算是特殊情况。”
许辞嘉问什麽特殊情况,顾闻邃沉默没吭声,难得一副为难的姿态,许辞嘉冷笑一声,就说看吧,每个人都有隐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和探究的事。
以为这样便能叫对方知难而退了,刚转身准备上楼,手腕被拉住,哪晓得男生在沉思片刻後回以的是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眼珠黑亮,近距离看着许辞嘉,不断扩大的瞳孔莫名显露出一丝亢奋:“你想知道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不过我们现在能不能先把微信加上?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这让我浑身难受。”
四目相对,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直叫许辞嘉觉得诡异,急忙甩开他手,三步并两步逃也似的奔上楼。
大门重重合上,宿舍里的宋豪强一扭头就看到神色惊疑不定的许辞嘉,诧异道:“嘉哥?你怎麽了……?”
许辞嘉脑子很乱,心跳砰砰跳地又紊乱又快。
眼前不禁浮现最初篮球场上顾闻邃的行径丶堵他时说的那些话丶打架时不要命的架势狠劲,以及为帮他拿手机跳河时的果决。
真的……虽然平时和他说话感觉不出来什麽,但接触的多了,真的能发现顾闻邃有时候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身上有很多不对劲的点。
想起自己经常说顾闻邃神经病,对方却对此云淡风轻的态度,许辞嘉愣愣心想,不会真被自己说中吧,他真的有病?
“宋豪强……”
“咋了嘉哥?”
“你周围要是出现神经病……不是骂人,字面意思那种,你会怎麽做?”
宋豪强闻言停下手里的事,认真思考後道:“得看跟对方关系怎麽样吧,要是对方是陌生人,那我肯定远离啊,要是发病起来拿把刀追着我砍怎麽办?”
“但要是家人亲戚熟人的话,我肯定催他们去看病接受治疗啊,并帮助他们心理疏导,毕竟现在对精神病歧视的人还是有的。我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有抑郁症,还不算严重那种,他和他同桌以前关系很好,但自从确诊後关系就淡了,那同桌背地里还跟被人说三道四的,什麽跟他做同桌真丢脸,别什麽时候自杀了都要赖自己身上……震惊我三观,真的,不喜欢远离一点不就好了吗,怎麽还会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啊?”
宋豪强话头一开就没完没了。许辞嘉听着听着就出神,抑郁症……他掏手机搜了下,觉得上面描述的不太符合顾闻邃情况,应该不是抑郁,反而更偏向精神障碍或是危险人格。但许辞嘉也不能确定,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家夥真的有病。
“如果对方既不是家人亲戚熟人,只是类似于……普通朋友,就算和对方不再有来往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什麽,你会怎麽做?”
“嘉哥……”宋豪强瞧着他迟疑道,“你为什麽突然问这些啊?不会你周围真有什麽神经病疯子吧?哦对了!国庆前有一天早课我问你昨晚为什麽没回寝,你不是跟我说被王啸堵了吗,是不是他又来找你了啊卧槽?!”
连声说几句不是,许辞嘉含糊遮掩道:“就是有一个关系一般的……朋友。”
“关系一般?那我肯定不会多管啊,顶多说句保重身体,大有比我和他关系更好的人会关心他,我又不是专业医生能治他。而且就算我说了,对方和我关系一般,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嘛。”宋豪强摆摆手,强调道,“反正我不会管的,对方又不是我的谁,要是还惹祸上身我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肯定远离一点好嘛,毕竟不可预料因素太多了。”
这话说的冷漠,其实也算有道理,人总是会先从自己的点出发,许辞嘉可以理解。
不予理会吗?
宋豪强又道:“当然我也不会歧视对方或在背地里乱说话啦,会用意念祈祷他们尽早康复。”
许辞嘉点点头,心说也有道理。
以他和顾闻邃的关系,当真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好,按理说许辞嘉不应该去关心的。
但是顾闻邃帮过他,甚至因为帮他而受了伤,他欠了人情,表现的一点不在意是不是也太……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