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业:“我不饿。”
秦观:“不饿也要吃,听话,吃不下就少吃一点。”
乔业:“不想喝。”
秦观:“那喝三分之二碗,好不好?”
乔业还是摇头。
秦观:“喝半碗,就半碗,其馀的留给我。”
他很坚持,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乔业答应喝小米南瓜粥。
他也很有耐心,任凭乔业拒绝或者沉默,他都笑着,一点也不生气,就是不松口。
乔业实在没力气跟他掰扯,嘴巴长在他脸上,他不吃,秦观还能真的硬塞?
——真的能。
乔业瞪着手持饭勺给他喂粥的人,再次声明道:“我说了,我不吃。”
秦观:“医生说了,你必须吃东西,乖,吃一口,就一口,来,张嘴。”
哄小孩吗……
秦观看着他,隔着口罩,声音分外温柔:“真的,不骗你,吃完一口就不吃了。”
乔业:“……”
虽然真的不饿,或者说暂时感觉不到饿,可如果眼前换成其他人,乔业早就主动吃了,别人的照顾和好意,他不能拒绝。
偏偏是秦观。
就是秦观,只有秦观,他不乐意配合,哪怕是为了自己好。
一点也不愿意。
这是不对的,只是在某些事上,相对于理智地分析,乔业更加注重自己内心的感受。
所以他还是不打算吃。
他很坚持自己的意见,说难听点,叫“拗”。
偏偏秦观也是这样的人。
乔业不说话,他就自己说;乔业摇头,他还是自己说。
乔业不松口,他就一直哄。
乔业不想面对秦观,至少在他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不想,只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起不来,更走不开,只能使用冷漠攻击,结果秦观跟哄孩子似的,来来回回就那麽几句,不着急丶不慌乱,其耐心程度令人惊叹。
内心有个角落在慢慢崩开,不知道溅出的是什麽,乔业心里又冷又热,又苦又酸,像吞了一颗加热的柠檬,滋味难以言喻,反正并不美好。
想拿杯饮料喝,手一动,发现,这个简单的动作,他现在做不到。
勺子抵到唇边,秦观温柔的劝说也如影随形:“喝一口,就一口。”
乔业:“……”
喉咙干渴酸疼,实在不舒服,闻到淡淡米粥香气,本能张开嘴巴。
软乎的半流质粥,还带着南瓜独特的清甜,从舌尖齿缝流入口腔喉管,好像连脑壳也被这股香甜感染。
秦观已经舀了第二勺,还是那句:“喝一口,就一口。”
第一口粥勾起了丧失已久的食欲,乔业这次没有对着干,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就这样一口,又一口,碗里的粥见了底。
秦观用勺子刮掉最後一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喝完先休息一下,一会我带你去外面走走,今天天气很好,晒晒太阳补补钙。”
乔业还在咀嚼嘴里的食物,他很久不吃东西,吞咽也有点困难,秦观并不催促,拿着纸巾,笑眯眯地等在一边。
等他吃完,仔细擦干净嘴,起身走到桌子旁,就着乔业吃粥的碗,将剩下的粥倒出来,摘掉口罩,两三口喝完,重新戴好口罩,回到床边。
“廖旗说你可以出门。”他指了指始终倚在墙角的折叠式轮椅,“不过得多穿点衣服。”
窗帘早就拉开了,阳光透过玻璃窗也有温热的触感,窗外的银杏金光灿灿,一看就知道,这是秋天。
这是乔业最喜欢的季节,但:“请护工帮忙吧。”
秦观:“陈师傅回家了,我带你去啊。”
乔业:“不麻烦你了。”
秦观:“我都做了这麽久了,他们都不如我做得好,还是我来。”
廖旗说,他住院的日子里,秦观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