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望去,傅璋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地将要去迎娶苏茹怡。
我在心中暗道,傅璋,永别了。
一南一北,他的喜轿和我的车马擦肩而过。
颠簸间,我头上的一支素钗掉落,被马蹄踏成了齑粉。
9。
喜轿路过东街尾,苏茹怡忽然高声叫了停。
“傅郎,”她娇俏道,“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如给你这养在外头的婢子也分点喜糖?”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傅璋,可眼里分明是不容置喙。
傅璋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心中无端一阵忐忑。
他犹豫道:“怜娘她老实本分,日后过了门也不会同你争风吃醋的,你又是何必…”
话还未说完,苏茹怡耍性子叫嚷:“莫不是你心里还有她,不敢叫她瞧见了?”
“傅璋,你在我父亲面前是如何发誓的,你都忘了吗?”
送嫁的车马堵在了路口,围观百姓们不禁窃窃私语。
“听说这街尾住了个官老爷的外室,勾引别人爷们还不算,年纪轻轻地就拉扯着个孩子,真是不要脸!”
“够了!”
傅璋吼了一声,隐忍着对小厮说:“去,给这家的妇人分点喜糖。”
他心中发紧,想到怜娘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便心虚。
可又看了看苏茹怡,只好劝慰自己:怜娘她最是温柔良善,她不会怨我的。
待到苏茹怡过了门,再过几年找个由头将怜娘纳进来,珍儿养在主母的名下,他们再生个女儿,给怜娘亲自教养。
他摸了摸怀里的脱籍文书,找回了几分力气。
小厮上前叩了门,可久久没有人应答。
傅璋暗暗松了口气:“许是怜娘出门采买,不在家。茹怡,我们走吧。”
他正要走,苏茹怡却一把揭开盖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宰相府的侍卫将屋子团团围住。
苏茹怡冷笑道:“夫君在这里好生养着个外室,今日我进门,不如叫她来拜见了主母!”
10。
傅璋来不及拦她,错愕地看着门口的侍卫,心里一凉。
苏茹怡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自从她知道了傅璋在东街尾的小巷子里养着个外室,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心里就咽不下气。
今日她调来了宰相府的府兵,分明是想趁着还未过门,在大婚之日将怜娘逼死!
否则若是怜娘进了门,便是扎得她不得安寝的一根刺。
傅璋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苏茹怡竟然善妒至此。
他搂住苏茹怡,软声劝道:“娘子,大婚之日何必脏了你的手?不如这样,待到明日,我亲自将人绑了送到你面前?”
苏茹怡红着眼睛,“傅郎这是心疼了?”
傅璋咬牙转过头:“怎么会呢,不过是一个贱婢,娘子不喜欢,发卖了便是。”
侍卫搜遍了整座院子,却没找到怜娘的踪影。
“小姐,这院子根本不像是有人住啊!”
傅璋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里屋,却见窗台明亮,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唯独不见了人影。
柜子里,除了他的衣裳,珍儿和怜娘的衣裳全都不见了。
他颤着手打开妆奁,他送给怜娘的几样珠宝,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什么也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