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残阳为棺木,以晚风为丧曲。
安香忽地释然了。
她获得了梅妮肝胆相照的友情,获得了时允连枝共冢的爱情。
她体会到做梦都不敢想的圆满。
她只是一个大齐军中除了名的细作,一个废子。上苍已足够厚爱她。
时允倒下的时候,她没有哭,没有叫喊。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长刀从时允的身体里拔出来,血溅到她的脸上,温热。
她满脸是血,挥动着长刀,看着逼上来的暗卫们。
“来吧。”她的眼神阴冷得如同从墓中爬出来的寒尸。
暗卫们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这个女人疯了。
安香没有疯。
她只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然而——
从四面八方伸过来许多条粗粗的铁链。
那些铁链像蛇一般,攀爬着,缠紧那些暗卫。
军靴踩在地上,声震林木。
苻妄钦带着一队精兵赶过来了。
身旁,有个五花大绑被捆起来的人。那人脸上有一层麻子,神色僵硬。
他听赵统领说时允跨马持剑出了城,又许久不见回来,颇为这个小兄弟担忧。
时允武功不差,性子可靠。迟迟不归,定是出了事。
苻妄钦左思右想,决定出城找他。不承想,半路上遇见一帮子鬼鬼祟祟的人,护着这个麻脸男人逃跑。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便捉住了这夥子人。
为此耽搁了时间。
等他循声找到时允,却见这小兄弟已身受重伤,倒在地上。
苻妄钦走近,打量着安香。
他戒备道:“你怎麽会在这儿?”
难道是这大齐细作贼心不泯,夥同旁人害了时允吗?
倒在地上的时允,艰难开口道:“将军,将军……”
苻妄钦俯下身来,一把握住小兄弟的手。
时允道:“将军,您别误会了安香,她……她……我的伤,跟她没关系……”
安香回过神来。
她丢下手中的长刀,抱住时允。
“时允……”
她的手颤抖着,捂着时允的伤口。
那血竟像涌出的泉,怎麽都捂不住。
时允笑了笑:“安香,你别怕,我没事。行伍中人,受点伤,算不得什麽。”
安香怀中掉出骨笛。
苻妄钦捡起。
心中遂明白了,这个叫安香的细作,是为梅川来的。
“你为什麽没吹笛?”苻妄钦问道。
安香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