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怡殿不远,两人行过汉白玉虹桥,便见一排琉璃玉瓦,端得是金碧荧煌。靠近养怡殿,萧娇发现禁卫明显多了许多。不光如此,外殿门前还有禁军一一盘查,即便是常忠,也不能随意进出。
常忠拿出令牌,禁卫瞧了几眼,这才放他二人进入。到了养怡殿西殿,常忠便停在门前,指着内里道:“太後就在里面。”
萧娇朝内瞧了瞧,里面拉上帘子,瞧不出什麽。她抿唇,又对常忠颔首,这才跨步入内。
养怡殿因是卫珩日常起居殿阁,里面装饰自与长禧宫不同。萧娇还是多年前来过一次,想起那次经历,她刚松下的心又微微悬起。
太後并不在外间,周围也无一个侍女,萧娇蹙紧眉头,试探着问道:“阿婆,阿狸来了。”
内室传来一道低唤:“是阿狸吗,进来吧。”
听到阿婆的声音,萧娇兀然松了一口气,不禁又暗怪自己多想,原地理了理衣襟後绕过槅门,进了内室。
内室里却不是外间空荡荡的样子,里头除了太後,还有两人。其中一人弓背跪拜,瞧上去似乎是乡野老妇,而另一人躬身垂首站立一旁,这人正是萧鼎。
见到他,萧娇的心不禁再次紧绷起来。
太後开口:"阿狸,你来了。“她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间老了不少。
容不得她多想,萧娇垂下眼,只福身行礼。
太後将她拉至身边,左右端详她一阵,道:“想来昨夜睡得不错,瞧小脸红润润的。”
萧娇心中一阵尴尬,她瞥了眼一旁之人,只小声道:“阿婆,您瞧上去却有些劳累,您唤我进宫来,是……”
太後拍拍她手,叹息一声:“昨夜陛下原本好些了的,可至亥时又发起高烧,我这一夜便守在这里……”她揉了揉眉心,凝着萧娇的脸,眼底浮起一丝挣扎,过了片刻,才缓缓道,“你知道的,这段日子来,因陛下久未临朝,朝野上下已诸多议论,虽然我令禁军封锁消息,但也阻止不了旁人暗地猜度。如今,对于陛下之疾,医正署俱束手无策,我本不想这般,可是眼下能救陛下的也只有阿狸你了。”
太後的语气里满含歉意,萧娇虽意识到什麽,但还是试探着问:“我,我如何能救陛下”
太後手指轻指,对俯跪在地上的人道:“这人是陆都尉寻来的,说是有治疾之法。你擡起头,且对郡主说说罢。”
萧娇心中微微一凝,扭头望向榻下跪拜之人。
那人听到太後的话,身子一抖,方缓缓擡起头。
看清她的脸,萧娇先是一愣,随後心猛地狂跳起来。
怎麽回事这人……
她面前的老妇,不是旁人,正是于巫山苗寨里救过她,也曾告知她也母玉石治疾真相的老婆婆。她,怎会到了金陵
难道她们被阿蛮或是赵循琸的人找到了,她在这里,采薇呢
萧娇一时心乱如麻,正恍惚间,不经意瞥到一旁站立之人。萧鼎眼神渊沉,正一瞬不错地望着她。
萧娇脑中顿时惊醒,压下心底纷乱思绪,故作不知问:“你是何人”
婆婆望了望萧娇,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颤声道:“回郡主,我来自巫山苗寨,听说宫内在寻找治疾的大夫,我才,才来的。”
萧娇面容不变,只心里泛起狐疑。她离开前,婆婆与采薇已先行前往长沙郡,而且闫风识之後也收到传信,说她们已在长沙郡郊安顿好了。长沙郡距离金陵千里之遥,而且她们远在郊外,如何能知晓宫内寻找大夫的消息
萧娇馀光不着痕迹落到萧鼎身上,若是赵循琸碰巧遇到她们,再与萧鼎联系,倒是有可能……
想到昨夜他于马车内一番试探之语,萧娇愈发肯定这一点。
她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但想到那人此刻正看着她,不由暗自攒紧手心,提醒自己不要怕,而後露出一副茫然之色,问:“你有什麽治疾的方法,这方法与我有关”
婆婆点头,一旁萧鼎却突然开口:“既然涉及巫山,臣不便多听,就此退下了。”
太後却摆手:“你是阿狸之父,这法子既然关系她,你自然有必要听,无妨,你也不算外人,不必避嫌。”
萧鼎微微一凝,拱手应是。
太後又道:“好了,现在郡主人来了,那法子究竟是何,你可以说了。”
婆婆嘴唇一抖,望着太後,低声道:“世人都知道,我苗寨有治疾之宝,当年阿如,哦不,是定国圣母皇後从苗寨出发,带着它来到这里,如今这物应还在宫城内。”
“你说的是也母玉石”太後面容一顿,想了想又道,“这物的确还在宫内,不过此物治疾并不全备,当年圣祖……”
说到这,太後兀然沉默,过了片刻道:“你说的治疾之法,就是这个”
婆婆点头,随後又摇头:“也母玉石的确能治疾,但这中间还有一项关系之物,非我族人不能得知。”
“哦,是何”太後缓缓道。
婆婆望了眼萧娇,闭了闭眼,终是说道:“若想万无一失,玉石之疾需要血祭,而这血必须是圣女之血。如今拥有这份血脉的人,就是……她。”
婆婆伸出手,指端分毫不错向萧娇指来。